宋未雨点点头,继续闻自己手心那朵腊梅,却没再觊觎瓶子里那几只,因为她知道只有这一朵属于她。
傅海棠放下咖啡杯,拇指和食指仍旧紧紧捏着青色陶瓷杯把手,“你刚才说,你们家没有叫陈放的,对么?”
“没有呀,我叫宋未雨,我家小伙计叫孙塬,我们平时喊他阿塬,我老公叫傅海棠。我们家都没有姓陈的呢……”
宋未雨坐在高高的吧台椅上,掰着手指头给眼前的男人细数自己家的人口,毫无戒心。
他明明是那么睿智,现下却完全被她这句话震惊地反应不过来。
“你老公……叫傅海棠?”
门口一辆黑色幻影急停。
陈放慌里慌张地摔了车门,两三步踏进店里,他脚步止住看着吧台,深喘了几口。
一张实木长条吧台,里头是宋未雨,正用抓夹固定住如瀑的黑。
外头坐着的,光看背影就知道是谁。他果然还是来了……
宋未雨一见陈放,脸上立马露出欢喜的笑容,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飞奔过去,“老公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怎么空手回来的?我的小蛋糕呢…”
她拽着陈放的手,绕着他转了两圈,刚要失望又突然机灵地往店外跑,“小蛋糕一定在车上!”
她欢快地推开店门,全然没现身后两个男人仇视的目光,正死死对峙。
谁也没先开口,傅海棠站起身,眼神中充斥着极度的冷意。
不知多久,两人没这样凌厉对视过了,当年宋未雨要死要活非要离婚后,傅海棠就没什么资本和底气去跟陈放硬碰硬,因为好像再怎么摆傅氏老总的谱,也抵挡不过她偏爱另一个男人这件事实给他带来的挫败感。
此刻,傅海棠厌恶又暴戾般睨着他,步步逼近。
陈放忍不住攥紧了拳,他知道掌心藏着的,是他被人生生揭破那层虚假面具的慌乱和强装镇定。
宋未雨绕着车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她想要的覆盆子小蛋糕。
气呼呼又冲回店里,娇声娇气地喊:“傅海棠!”
“你是不是忘了给我买…小…蛋…糕啊。”声音渐渐弱下去。
因为刚听见她喊出那个名字,屋内两个男人就同时看向她,目光灼灼,吓得她连要小蛋糕都不理直气壮了。
宋未雨虽然反应迟钝,但也察觉出这两人之间水火不容的敌对状态,尤其是那个陌生男人,眼神狠到要吃人一样。
她胆怯地移过去,挡在陈放身前。
小小的身子夹在两个高大的男人中间,显得气势微弱,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傅先生,你干嘛这样看我老公,你们俩个之间是有什么冲突么?”
傅海棠眼神从她紧张的表情上往下看,落在她双手处,此时她的手掌心微微向后,是保护陈放的姿态。
他艰难得开口,“你老公,为什么会叫傅海棠?”
宋未雨觉得他好莫名其妙,不是都说过了吗,怎么这男人的反应跟别人冒名顶替一样。
陈放双手按在宋未雨双肩,掰着她转回身,“老婆,这是我朋友,我们认识,现在我想单独跟她说会儿话,你帮我们去烧壶茶好么?”
宋未雨颠起脚凑到他耳边,她一个耳边没听力,即使压着声道说话声也是有些大的,“他要是欺负你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陈放笑得宠溺又无奈,自然地去给她整理有些歪斜的领口。
“我会帮你打他。”
傅海棠在几步远外,能很清楚地听见她的话,还能看见她暗戳戳举起一只少了根指头的小拳头。
根本不需要她动手,此刻五脏六腑已经像被一堵墙狠狠砸下,又闷又疼,连呼吸都带着挤压出来的血腥味。
陈放大手握住她那只小拳头,温和笑着哄她:“你就能打过我,还能打得过谁?你以为全天下人都会像我一样,一动不动站着让你打?”
宋未雨咬着唇边嘿嘿嘿傻笑,目光平视处,是陈放隐藏在黑毛衫下壁垒分明的肌肉,她又回头看看那个陌生男人。
五官骨像是很完美,但是……
仔细看看,他浑身上下都羸弱得没半点力量,仿佛只剩个巨大的骨架苦苦支撑这具躯体,还满头白,看着就不堪一击的颓败样子。
还是她老公好呀,壮实有安全感。
“老公,我们要尊老爱幼,如果他为难你,你也不要对他太凶,赶出去好了。”宋未雨晃了晃陈放胳膊,警惕地回头瞪了傅海棠一眼,才跑去吧台后泡茶。
陈放指指离吧台最远的桌子,“坐吧,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