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元祚低头捏着青瓷酒杯,眸子微微泛红:“早晚有一天……”
穆旭东把空了的酒壶放下,说道:“我走了。快过年了,家里好些事要忙。”
“你真的不说?”元祚看着穆旭东的背影问。
“不说。”穆旭东拎起自己的黑狐大氅搭在肩上,扬长而去。
宁伯送秦栩还没回来,其他人没有准许都不敢近身服侍。香雪阁里只剩下元祚一人。
他靠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残杯冷炙,喃喃自语:“何明珏……”
其实穆旭东说的不错,相比皇室权贵,何明珏对秦栩来说是最佳人选。
何筱田是耕读出身,秦隽清也是。这俩人性情相投,惺惺相惜,秦栩嫁入何家,公婆绝不会为难她。
而且何明珏是小儿子,无须鼎立门楣。若是秦家再得一个女儿,他便可以为秦隽清夫妇养老送终。
若秦家能得一个儿子,他便可以同秦栩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能不能高中状元,能不能入仕为官,对秦栩来说都不重要。秦栩手中益云堂每年的分红便足以让他们逍遥自在度过此生。
可是,怎么甘心呢?
元祚轻轻地拍了一下案几,自己从小喜欢的姑娘,日夜盼着能与她长相厮守,到头来却只能看着她投入他人的怀抱……
“何明珏……”元祚缓缓地念着这个名字,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可是何筱田的儿子啊!不管是弘德帝还是嘉熙帝甚至自己将来成功登上至尊之位,何筱田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啊!
江山与美人,总是要做抉择的吗?
坐在窗前看书的何明珏连着打了三个喷嚏,一个比一个动静大。
在院子里练剑的燕霖实在忍不住了,回头问:“何公子,你是不是吹了冷风?眼看要进考场了,可不能生病啊。”
“无妨,可能是有人念叨我。”何明珏揉了揉鼻子,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这雪又下起来了。”
燕霖收了剑,舒了一口气说:“对了,刚才大人叫人过来说,晚饭我们过主院去,我看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这就过去吧。”
“好。”何明珏把手里的书合上,起身理了理衣袖。
秦栩从宸王府回来后便在书房陪秦隽清下棋。
父女两个对弈三局,秦栩以两局胜出。秦隽清看着棋盘上错落相间的黑白棋子,感慨道:“来了京城后栩栩于棋道上精进了不少,着实令人欣喜啊。”
“父亲谬赞了。”对此,秦栩不敢多说。
燕宾从外面进来,头上顶着几片雪花,他一张嘴喝出一团白气:“东翁,宫里传出消息来,惠妃娘娘小产了。”
“什么?”秦栩惊讶地站起了身,“消息可靠吗?”
燕宾走到小炉跟前提了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捧在手里,方说:“太医院里传来的消息,基本可靠。”
秦栩依然不怎么相信,看着秦隽清说:“她这一胎可谓万众瞩目,怎么会轻易就没了呢?”
秦隽清抬手一颗一颗地捡着棋子,淡淡地说:“宫中女子一向都难生养。”
“嗯。”秦栩心想余家的这个年可真是不好过了。
秦隽清看了一眼有些闷闷的秦栩,说道:“去看看你母亲,一会儿也该用晚饭了。”
“好。”秦栩心里藏着事,向燕宾欠了欠身便往内宅去了。
燕宾送秦栩出书房,又确定院里没有闲人,方关了房门回来坐在秦隽清下手,小声说:“东翁,以我看来,今年的新春宴怕是鸿门宴。若是能推,还是推了的好。”
“这话怎么说?”秦隽清把手里的黑子放在棋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