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夫人感慨道:“果然是遭受过劫难的孩子,竟有这样的心思。”
罗琉纾把玩着自己手指上的一枚红翡戒指,蹙眉道:“这也未必就是他想到的,那个穆小侯爷……”
秦栩捧着一盏茶放到罗琉纾手边,说:“母亲,既然这事儿是孙经武朝着我们来的。我想去看看。”
“你父亲说这事不让你管,他自会安排。”
秦栩按着罗琉纾的膝头央告道:“母亲,我就是去看看,我什么都不管,只看热闹还不行么?”
燕墨羽也在旁边帮腔:“姐姐可以像我一样乔装改扮去看热闹呀!夫人尽管放心,我跟哥哥都会保护她的。”
秦栩再摇一摇罗琉纾的手:“母亲,您就让是让我出门长长见识。我不能一直在您跟父亲的羽翼下过安逸的日子嘛。”
罗琉纾叹道:“好吧。外面天冷,你多加件衣裳再去。”
“好嘞!”秦栩高兴地起身回房去换衣裳。
换了一身墨蓝缎面貂鼠大氅,做男儿装扮的秦栩和一身江湖侠客打扮的燕墨羽悄悄地挤开元都府衙院子里看热闹的百姓,走到燕墨华的身边。
秦栩还没来得及跟燕墨华打招呼,另一边的肩膀就被人敲了一下。她忙回头看去,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
“林小少爷?”秦栩淡然一笑,“你也来了啊?”
林簇手里攥着一把乌木折扇,轻叹道:“这件案子可以称得上元都城近两年之最,我怎么能不来看呢。”
秦栩笑了笑,没有说话。
燕墨羽纳闷地问:“为什么说近两年?两年前生过更大的案子吗?”
林簇往燕墨羽跟前挪了两步,眼睛盯着元都府公堂,低声说道:“三年前,先帝病重不能理政,先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宸王因腿伤不能监国,监国的担子落在肃王肩上的第二个月,武安侯传信回京,说冠军侯穆虎臣通敌卖国。”
“啊!这……”燕墨羽年纪小,从没听说过这件事,此时听林簇风轻云淡地讲出来,心中震撼,不知说什么好。
林簇却全然不在乎听者的心情,只管继续说下去:
穆家的叛国案牵扯着户部主司曾世安倒卖军粮谋私案,案子交由皇城司都知海宁的手里。
海宁拿着太后手令,让禁军查封冠军侯府和曾府,一口气下狱了三百六十七口人。当时这桩大案,死在牢里的就有七十九人,之后被问斩的二十三人,余者流放三千里、两千里不等。
再往后,监国的肃王成了当今圣上,辅政大臣余时飞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
“看你的热闹,别吓唬小孩子。”秦栩瞪了林簇一眼,把燕墨羽拉到自己身后。
“呵!孙经武完了。”林簇轻佻地笑了笑,看向公堂之内。
孙经武在命案生之后就心神不宁,之后被穆旭东警告的时候就有些撑不住。今天被徐灏和申淮指认后他半晌说不出辩驳之词,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孙经武!”高修旻大声呵斥了一声,“真的是你下毒害死了四十七条人命,并花钱买通这杨氏妇人作伪证,嫁祸栽赃秦家女吗?!你怎么可以如此丧心病狂?!你……你是疯了吗?!”
孙经武被下了一跳,立刻摇头否认:“额,不,不是我……我只是说说,我没做!不是我做的……”
“只是说说?”郁垚立刻敏锐的抓住孙经武的话,问道:“这样的事情你跟谁说了?”
孙经武眼神闪烁,躲避着所有人的目光,低头说:“我,我没跟谁说……”
“三位大人!”围观的百姓身后传来一声雌雄莫辩的声音。
众人慌忙往两侧闪开,让出门口。一个身穿蓝色蟒袍手持拂尘的男子不紧不慢地跨过公堂的门槛。
燕墨羽悄声说:“姐姐,这是那个叫沈让的人!”
秦栩捏了捏燕墨羽的手,示意她不要多嘴。
沈让走到公案之前,拱手说道:“袁大人,郁大人,高大人,我奉陛下旨意盘查元都城内外来人口,现了一样重要的证据。禀明陛下之后,特意给大人们送过来了。”
高修旻忙问:“哦?这案子正审问到关键的时候,不知沈副都知现了什么重要的证据,快来给我们看看。”
沈让朝着身后一摆拂尘,他身后的一个内监把手中的托盘举到眼前。
高修旻朝着旁边的差役摆摆手,差役上前接了托盘,送到公案上,并把托盘里的一个镶银螺钿雕花檀木盒子打开。
“来人,给沈大人看座。”袁博宏吩咐道。
有人搬了一把椅子来,沈让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穆旭东,拱手笑道:“穆小侯爷今儿也得闲?”
穆旭东冷笑道:“沈大人是个明白人,今儿我若是不站在这里。就会有一盆脏水泼到穆家身上。虽然我穆家早就被栽赃陷害多次,也不差这小打小闹的一回。但不是我的帽子,带着总归头沉。所以我便过来候着,也叫这府衙里的兄弟们少跑一趟腿。”
“小侯爷这是哪里话。”沈让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公案之后的三位主审大人一眼,转身站在穆旭东旁边,没有理会那张椅子。
“咳咳……”袁博宏又咳嗽了两声,吩咐道:“来人,给穆小侯爷也搬把椅子。”
差役又搬了一把椅子来,放在之前那把椅子旁边。穆旭东大大咧咧地坐下之后,沈让才跟着落座。
“嗯……这盒子不像是中原之物。”袁博宏打量着盒子,蹙眉道。
沈让勾了勾唇角,淡笑道:“袁大人说的不错。这盒子上的孔雀螺钿纹样和曼陀罗雕花图案都是南疆风格,这盒子里装的是来自南疆的一种毒药。”
“毒药?!”高修旻闻言,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沈让不疾不徐地说:“高大人放心,我已经找死刑犯试过毒了。这种毒药是下在食物中的,中毒者先是恶心呕吐,之后回全身痉挛直至身亡。”
穆旭东剑眉一挑,玩味地看着那只盒子说:“咦,这症状听起来很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