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当街打架?”弄墨好笑地看着左钊鄞,那目光那神色,像是看着一条疯的野狗。
“小贱人!不想死的给爷闪开!”
弄墨抱着双臂站在车前,挑了挑下巴,说道:“真是好笑!本姑娘不闪开,你又能怎么样?赫赫皇都,天子脚下,你身为户部尚书之子,敢当街拦截礼部尚书家的马车,还扬言当街杀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要打架?!”马车帘子被掀开,一身红衣的燕墨羽从车上跳下来,她拍了拍手指的点心沫子,走到弄墨身边,“姐姐,他们要打架?”
弄墨笑道:“是的呢,这位左公子说,不想死就给他闪开。我不闪开,是不是就等于在找死呢?”
“太棒了!我找死找了好久,一直没找到。”燕墨羽朝着左钊鄞勾了勾手指头,“来,左钊鄞,让我见识见识你是怎么送死的。”
弄墨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这傻孩子,怎么连话都说不利索,什么找死送死的,放个狠话都弄不明白。
“好!你想死,小爷成全你!”左钊鄞大手一挥,招呼身后的人,“给爷上!打死算我的!”
燕墨羽皱眉看着一哄而上的家仆,不耐烦地摇头骂道:“哎!瞧这一群猪猡。”她话音未落,人已经腾空而起,朱砂红色的衣裙在淅淅沥沥的冬雨中绽开一朵妖艳的花朵。
随后,一声惨叫,接着一声惨叫。
那些扑过去的家仆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
朱砂色的花朵在雨中敛起肆意开放的花瓣后,燕墨羽拎着裙角看着自己的鹿皮小靴,娇声软语地朝马车里喊道:“姐姐,这些猪猡的骨头好硬!踢得我脚疼!”
“那可真是太讨厌了。”秦栩裹着斗篷下了马车,从车夫手里拿过鞭子递给燕墨羽,“阿羽,要学会找工具。就算不称手,至少不会脚疼。”
燕墨羽接了马鞭,在空中甩了一记响鞭,说:“嗯,我记住了!姐姐。”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了?”一声呵斥从看热闹的人群外传来。随后,一个穿着禁军服饰的男子走了进来。
左钊鄞看清来人后,立刻嚣张地指着燕墨羽说:“许大人!是这个小贱人打了我的人!”
许乘扫了一眼倒在地上哼哼的四五个人,又抬眼看燕墨羽,问:“这些人都是被你打的?”
“是啊。”燕墨羽大大方方的承认。
许乘笑眯眯的说:“敢在皇都出手打人,你这女娃娃胆子不小。来人,把她扣起来,先送禁军看守处,等明天再交元都府审问。”
“你是谁?凭什么抓我?”燕墨羽好奇地问。
秦栩好笑地上前两步挡在燕墨羽前面,问道:“禁军千户许乘大人,你抓人之前就不问问这里生了什么吗?”
“这位姑娘是……”许乘打量着秦栩,心想这姑娘派头十足,像是比公主郡主还硬气的样子,这是谁呀?
“秦栩。”
“秦栩……”许乘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许乘,就算你急着当韩青峰的狗,也得先看清当前的形式吧?”人群里又走出一个人,他一身墨色衣袍,玄狐风领,身形高大,煞气逼人,正是元都皇城里的头号疯子穆旭东。
“穆小侯爷,你也在这里?”许乘觉得头有些疼。
“你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见小爷。可是——从那个傻子当街叫嚣,拦住这辆马车开始,小爷就在看好戏了。”穆旭东冷笑着,扫了一眼试图遁走的左钊鄞,“左公子,别急着走啊!”
“穆旭东,这里有你什么事儿?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左钊鄞见到穆旭东就有点怕。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左钊鄞他们这些纨绔子弟仗着家世也只能欺负平头百姓行商走贩那些软脚虾,若遇到穆旭东这种不要命的,一般都躲着走。
“啧!左钊鄞你懂不懂事?我是这起斗殴事件的目击证人,这怎么能叫瞎掺和呢?”穆旭东一把揪住左钊鄞的衣领把他拉到近前,“你刚才喊着‘叫秦栩滚出来’的样子,真的好蠢啊!”
“你,你……”
穆旭东手上用力,直接提着左钊鄞离开地面,脸上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还有,你家这群猪猡把人家小妹妹的脚给踢疼了。总要赔点医药费吧?好歹你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应该不缺钱。赖账这种事,做不出来吧?”
“你,你放开……”左钊鄞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被勒断了。
许乘见状,也从旁劝道:“穆小侯,你再不松手就把人勒死了。打架斗殴是一回事儿,出了人命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呵!行吧。”穆旭东手指一松,左钊鄞就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秦栩偷偷勾了勾唇角,侧脸问燕墨羽:“阿羽,脚还疼吗?”
“疼的!姐姐。”燕墨羽立刻挽住秦栩的手臂,像是站不稳的样子。
穆旭东踢了踢脚边的左钊鄞,催促道:“听见没?还不赔钱?当初小爷我不小心惊了秦家的马,害的人家崴了脚,赔了两万贯呢!你至少是这个数,否则小爷不服!”
“……”许乘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心想这穆旭东究竟是个什么品种的疯子?
“不可能!这小贱人打了我的人,我还要赔给她钱?做梦吧!”
“你骂谁呢?左钊鄞,你几次三番侮辱我们,这可不是能用钱抹平的。今天这事儿,我会请家父写奏疏呈送御前,告户部尚书左大人教子不严,当街辱骂殴打官眷。”秦栩说完,拉着燕墨羽往回走。
“秦姑娘,请等下。”许乘一边喊秦栩,一边把左钊鄞拉起来,并小声劝道:“这事儿闹大了,对你没有一丝好处!春闱马上就开了,若在这种时候闹出事,你怕是连进贡院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左钊鄞恨不得原地去世,可阎王爷偏偏不收他。于是他快权衡利弊,忍着疼痛的屁股追到秦栩跟前,躬身说,“秦姑娘,都是我的错。我不过是想跟您开个玩笑,没想到弄巧成拙了,非常抱歉……还请您不要计较了。”
“你要拦车就拦车,你要打人就打人,你说是开玩笑要我不计较,我就不计较了?请问这位贵人你是谁?”秦栩唇角挂着嘲讽的笑。
“我,我愿意赔这位小妹妹医药费,您说多少……就是多少。”
“这要看你的诚意,我怎么好开口?那边不是有个参照吗?你可以请教一下穆小侯爷。天这么冷,我妹妹脚受伤了不能淋雨,我们得赶紧回家了。”秦栩说完,拉着燕墨羽上车。
“秦姑娘……”左钊鄞还想辩解两句。
“你再拦着我不让我们走,信不信我……”
左钊鄞看着秦栩愤怒地目光,忙双手合十,连声说:“好好好,我不说了,您请。明日一早我会把医药费送到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