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释千虽然松开了手,应观辞却并没有继续戴口罩,而是在短暂的犹豫过后将手垂了下去。
随后他看向来人的方向,轻声开口:“可是我的一生好像都在为了不背叛曾经的自己而活,很久没有为当下的自己活过了。”
声音很轻,与其说是叙述,反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释千还没来得及
()说什么,那走至迷雾边缘的队员已经突破了可见范围的上限,身影彻底出现在视野范围内。她一偏头,便认出那是刚才和余队聊天的甘孟玉。
她手中拿着来自地底的充能武器,并且处于运行状态,半霾化者做不到这一点。
甘孟玉的目光先是和释千的目光撞在一起,先是浑身一紧呈现作战状态,似乎只要释千做出什么动作,她就会立即射击一样,随后眸光一动,又看到了应观辞。
明显一愣。
连作战状态的躯体都有一瞬间的卡壳。
“啊?”
释千朦胧听到甘孟玉出了这样的一个音,旋即又立刻调整好状态,收起从单向防护服中溢出的异能探查力量,迅往后退去,又压着声音说:“现双月和未知人,非战斗状态,坐标……”
随着身体完全隐入雾霭,她的汇报声和脚步声也渐弱,直到完全听不清。
释千收回视线,再次看向应观辞:“所以,你来找我是选择为当下的自己而活吗?”
她很意外,完全没想到应观辞会说出这种话。
但听到这种话,她又的确是开心的。
“嗯。”他直接点头,没有任何回避或者含糊其辞的意思,但也没说别的多余的话,在无人说话的间隙,站在那里似乎显得有些局促。
“那你爱我吧。”
释千说。
应观辞蓦地顿住,怔忡地看向她。
释千调整好手中峨嵋刺的握姿,又冲着应观辞一笑,不是双月的那种锐利的、带着讥讽意味的笑,而是属于释千的笑容:“怎么?不是你说的你在爱着我吗?”
明明是他先开的口,不坦荡的反而却是他。
应观辞喃喃开口:“我还以为……”
释千:“以为?”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要融入雾霭之中:“以为你会觉得恶心。”
“啊那倒没有。”释千诚实答,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最开始的确觉得稍微有点变态了,所以觉得还是问一问为好,万一是你染上什么奇怪的癖好了也不一定。”
应观辞:“……”
“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释千说,“在你解释之后,虽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是好像也大概能理解一点。”
没等应观辞开口,她又说:“如果你爱我需要背叛自己,我也没有让别人因为我痛苦的癖好。但如果你爱我是为了你自己,那我可以接受你的爱,也愿意体会你的爱。”
“所以我说,那你爱我吧,爱到你不想爱为止。”
解决了她心头的疑问,释千将半支峨嵋刺递给应观辞,开始说正事:“半霾化者应该伪装我攻击了他们……有可能也伪装了你,他们很有可能会包围我们。先去把剩下的两个半霾化者解决,你负责抓东南方向的那只,要活口,我得问问是冲谁来的。用这个刺进致命部位,它就不能进入霾化状态了,不然不好抓。”
手中的峨嵋刺距离他不到十公分,但应观辞愣是没接。
仔细一看,好像在呆。
释千:“?”
她用峨嵋刺的尾部戳了戳他:“接啊。”
应观辞这才像大梦初醒一样回神,他下意识接过那半枚峨嵋刺,在手里握了一下。
虽然他一副神游在外的模样,但释千对他的战斗能力还是信任的,所以也没过多嘱咐,转身就走时,却又听见他没头没尾地说了声:“我有。”
“嗯?”
有什么?又承认自己有奇怪癖好了?
释千一回头,就看到他从胸前的内层口袋里拿出了半支没有任何血迹的峨嵋刺,翠绿而晶莹剔透,在雾霭重重中仿佛泛着莹莹光泽。
她想起来了,这是在盛世梦庭时她甩到他身上的。
那时候他治好了他的致命伤,但又给他整了个新伤口,完事还直接让他滚。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美化这段记忆的,但是——居然没丢?
不过没丢也挺好,也算是珍惜她的财产吧。
“没事,都是半支,合一起用方便,你等会一起还我就行。”!您胁迫做出的那些事一样,不需要我自己做出选择、更不需要负起责任与亲自面对。”
猎异队的一员已经抵达可见范围的边缘,释千松开了压着应观辞的手。
应观辞在她面前褪下口罩和手套,似乎是为了表达坦诚,以证明他所言不假,但这不代表他能接受在别人面前也如此,释千刚才压着他,只是想给他一些压力把话说明白,倒也没有想让他在别人面前感到不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