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释千倏地愣住。
随后,她下意识看向应观辞的咽喉部位,但却并没有看到吞咽动作。
[附骨之花]没有奏效,说明应观辞并没有在说谎,或者准确来说,他的主观意志并未在说谎。
“嗯?”
又将视线移回应观辞的眼睛,当她和他再次对视时,她愈无法理解他说出的这句话,既不似委曲求全,又不似胡言乱语,他在表述事实、并且是冷静地表述事实。
如果这是事实……
无用的疑惑在脑中短暂停留,她下意识投射的目光近乎剖析,如一把锋利的解剖刀。只不过解剖刀作用的是肉体,而她的目光却是落在灵魂之上。
因此,在再次对视的瞬间,应观辞明显有一瞬想拉开视线,但最终却强迫自己似的保持对视。
那平静的外表被解剖刀划出细密的裂纹,浅淡的不安与慌乱从其中流淌出。就像赤裸的肉体被凝视,坦诚的灵魂被审视时同样会让人觉得不堪,而后者的不堪似乎还要更深刻些。
似乎肉身不过是灵魂的载体,而灵魂才是人类的真身。
在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应观辞似乎并没有给出后续解释的打算,而是再度陷入沉默。
但此时此刻,等待的人却并不是释千。
等待从来都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尤其是没有约定时间的等待,不论等待的时间是以秒计数还是以年计数,时间总像是完全被另一方所拥有的。
或许在对方做出回应前,笑着说一句“在开玩笑”就可以将剖开的灵魂缝合起来。或许伤口还留在那里,但多少看起来还是完整的。
虽然时间仅仅只流逝了几秒,但释千却好像看到应观辞的精神世界极快地由秩序转为混乱。尽管如此,他却并没有逃开,更没有说出一句佯装随性的“在开玩笑”。
释千反倒更无法理解了。
——为什么?
“为什么?”
她也直接将这句疑问说出了口。
她尝试分析了,但她切实无法理解。无法理解为什么应观辞能对她说出“爱”这个字眼,在《爱的创生》里,她体验到了由爱衍生出的怦然心动与撕心裂肺,但归根结底,在她的理解里,“爱”只是个体欲望对他人的投射,拥有某种欲望或渴求,又恰好出现了一个适合投射的人,“爱”才因此建立,这个字看起来既无私又利他,实际既私人又利己。
可应观辞能向她投射什么呢?
……他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有奇怪嗜好的人啊。
要真有的话,也不至于给她送出一个恨意1oo%的成就了,这简直太矛盾了。
“为什么”完全算不上是一个有效的回应,但在听到这二个字时,应观辞的紧绷的精神却好像骤然松懈了,而那种犹如台风过境造成的混乱也慢慢平静下来。
释千甚至隐约感受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正向的情绪。
“你为什么会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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癑鹛??衟??????饑?&1dquo;敵?()?[()]『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的答案就已经出现了,那份参考答案来自《面目全非的爱》。
可是她不论是在四百多年前的那场见面,还是在研究中心的会面,都在有意识地想“篡改”答案。可现在看来,她似乎是做了“无用功”?
从在杜鹃会总部的那一次会面起,某种结局就已经注定,而她的干涉似乎并没能成功修改应观辞本人的意志。
来自猎异队的脚步声清晰到好似下一秒就要从迷雾中冲出,应观辞先是张了张嘴,然后抬起手、似乎是想要将口罩戴回去,却被释千伸手按住。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她压着他的手说。
在雾霾弥散的空间里,总会让人产生虚幻而漂浮的错觉,周围的声音或远或近。
“或许……”应观辞的声音在雾霭中也显得有些空荡,好像他说出这句话时内心也充盈着迷惘,“双月只是您的其中一面,我可以恨您恨得理所当然,但很不幸的是,这不是您的全部。”
不是她的全部?
释千隐约能摸到这句话的意思,但又不甚清晰。
如果从杜鹃会总部见的那一面开始,应观辞就注定要追寻某种途径的永生,那他的确能见到她的“全部”。从第一次睁开眼,到一次次地登陆游戏,再到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
“双月”不论做什么都没能影响《面目全非的爱》,因为达成结局的“唯一条件”或许是见证她以人类之躯降临的全生命流程,而在这一流程内,她反而恰好无法进行干预。
“也或许……”
短暂的停顿过后,应观辞又一次开口:“因为爱和恨本身就不是反义词吧。”
他迷惘的声音又逐渐变得清晰,还带着些苦笑的意味:“所以,我并不是因为无法摆脱您而感到痛苦。只是……如果我爱您,那就是背叛曾经的自己。所以我才想要一个‘迫不得已’,就像曾经被您胁迫做出的那些事一样,不需要我自己做出选择、更不需要负起责任与亲自面对。”
猎异队的一员已经抵达可见范围的边缘,释千松开了压着应观辞的手。
应观辞在她面前褪下口罩和手套,似乎是为了表达坦诚,以证明他所言不假,但这不代表他能接受在别人面前也如此,释千刚才压着他,只是想给他一些压力把话说明白,倒也没有想让他在别人面前感到不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