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走出梦境,如何帮那仅剩的一点良善全部抛弃的魇梦脱离噩梦,如何走出下一节车厢…
汀岛寐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因为不想看魇梦以催眠方式治疗的她留在了屋中,屋外交头接耳的村民似是以为屋中没人,他们在院子外徘徊着,商量着。
“最近越来越多的病人和村长抱怨魇梦大夫的医术根本就没有作用。”
“是啊,之前就在想,魇梦大夫怎么给病人看病都不开药了。”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先进去查看一下,如果真的没有药的话我们在这里等魇梦大夫回来…”
村民们商量完毕往屋中走来。
还在屋中的汀岛寐抬眸看了眼屋顶的柱子,双手撑着墙壁一跃而起,稳稳的蹲在了上方。
她看见村民们打开了药柜,看见里面空无一物时对视了一眼。
“没想到魇梦大夫真的在欺骗我们!”
“亏我们…亏我们那么信任他,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除了我们几个,还得再找些村民埋伏才行。”
村民们短暂的走开给了汀岛寐时间,她悄悄从屋子的一侧绕了出去。
面色严峻的行走在集市上,那些做买卖的村民似乎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都笑着与她打着招呼。
汀岛寐不知道魇梦去哪家看诊了,在一一打听后终于知道了方向。
加快脚步往那边赶去,可即将要到的时她又慢了下来。
她这么急要去做什么?
是要通知魇梦快些离开么,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所做的一切的确是欺骗,他本就应该得到相应的惩罚。
最严重…最严重不过是再次被收走一切,赶出村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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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梦在平稳的呼吸声中走出屋子,习惯性用手帕擦了擦手,刚把帕子收入袖子中时看到了站在树下的少女。
曾经一直奉她为神明,所以从未敢用直白的目光看她。
此刻见她一身青衣站在树下的模样,他轻轻的眨了下眼。
在她的注视下慢慢走近。
清澈明亮的黑瞳,弯弯的柳眉,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粉,再加上那身颜色靓丽的青衣。
啊,哪怕是直视,她还是耀眼到宛若神明。
“是来等我回家的?”魇梦轻笑,心里有些许欢喜。
这种有人陪伴的感觉,他好久都没体会过了。
“嗯…”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走。
眼角的余光瞥见魇梦脸上柔和的笑,沉思了一会说道:“你有相当好的医术,如果现在让你认真为那些病人看诊,你可会愿意?”
“姐姐怎会知晓我的医术不错?”魇梦勾唇问道。
“…”
那是她的梦中所见,魇梦并不知晓,在魇梦的认知里,她只是在好多年前,在他还是幼年时,她有过短暂的陪伴。
魇梦见她不语,停下脚步拉过她的手,拇指磨蹭着她虎口处的牙印。
他很高兴她身上有他所留下的印记,也很欢喜自己身上有她留下的印记,这样的印记会一直提醒他,她的存在不是梦。
“姐姐,有时候能力并算不上什么。”魇梦说完,牵起她的手与她继续往家中走去。
后面的路,一直是魇梦在说,汀岛寐在听。
魇梦说:“这世上没人愿意得病,也没人愿意接受死亡,更没人愿意听真话。”
“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迎着他们所喜而来判断。”
“事实上,我的生活越来越好,这不就是代表我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吗?”
魇梦并不是一时走上了错误的道路,相反他的所言举止都十分理智。
他是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汀岛寐垂下了眼眸,随着行走,他们离那个屋子越来越近了。
空中有其他的气味,还有那压低的呼吸声。
魇梦停下了脚步,苹果绿的眼眸在屋子周围扫视了一圈。
很平静,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眸光一转看向屋子一侧的树后,唇角微勾,抬起手在汀岛寐肩上用力的一推,使她跌入那被草丛遮掩住的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