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仍旧像平时那样,要死不活地躺在炕上,只那煤油灯还燃着,里屋亮堂得很。
“给我打盆洗脚水。”周太指使着,从炕上下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啥毛病,每天去上那扫盲班,会认字能换肉吃”
她话未说完,忽然眼前一阵黑。
“搁你自己身上咋不说点灯费油了太婆心咋黑成样”
周太被一骂,整个人怔住了,上前就要撕陈艳菊的头。
她不想,自己的手还没碰到陈艳菊,就被猛一把推倒在炕上。
周太疼得哇哇叫“等广中回来,我让打死你”
陈艳
菊嗤笑“你儿子那细胳膊细腿的,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太婆我告诉你,兔子急了还咬人,你别逼我”
话一说完,陈艳菊转身出屋。
周太躺在炕上叫唤咒骂,如枯树枝一般的手死命拍打大腿,没人理会她。
一阵阵声响在耳边响起,许妞妞窝在墙角,心跳骤然加。
她如今过得还不算太凄惨,正为仍有陈艳菊在家里照顾太太。
刚听陈艳菊说话的语,仿佛要跟太太撕破脸了。
要真到了那一步,她该怎办
许妞妞心乱如麻,觉得自己的头更加胀痛了。
一大早,卢妮在睡梦中醒来,肚子上酸酸的。
低头一看,嗒嗒的肉腿子正挂在她肚子上,两条短胳膊将她的脖子搂得紧紧的。
两天,卢妮住在卢德云家,眼看着爷爷似乎愿跟自己说话了,她的心里头甜滋滋的。
每天晚上,她和嗒嗒一起听爷爷说完年轻时生的那些事,心满足地回屋,只进屋之前,嗒嗒总会拉着她的手,说要跟她一起睡。
卢妮大孩子了,平时在家里也一个人睡,哪愿陪嗒嗒睡觉觉啊,她义正言辞地拒绝。
只她也想不明白,为什明明都拒绝了,睡到半夜或大清早的,小不点总躺在自己身边呢
卢妮想起床,嗒嗒缠人得很,紧紧黏着她不撒手。
她也无奈,只好将那条肉腿子抬起来,挪到一旁去。
嗒嗒醒了,揉揉自己的眼睛,软声道“姐姐,早上好。”
卢妮撇撇嘴,又忍不住想笑。
她忽然觉得,有一个妹妹还挺好的。
要爸妈能把个小不点带回家,那就好了
卢妮与嗒嗒的感情突飞猛进,与爷爷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
虽然大多数时候,爷爷在她面前总板着脸,卢妮现在一点都不怕她。
她觉得爷爷板着脸,就像自己故在嗒嗒面前板着脸一样,想吓唬人
卢妮在卢德云家里过得很开心,算着时间,不舍得回家。
还到了要回去的时候,卢锋与沈冬惠来接她了。
俩口子两天一直在家里等着爷子将孩子送过来,没想到,回
闺女居然很争,没让赶走。
卢锋心里头舒了一口。
会儿夫妻俩来到卢德云家,脸上满笑。
“爸,我们来接孩子了。”卢锋说道。
沈冬惠招招手,让卢妮过来,而后笑着问“爸,两天妮妮没给你添麻烦吧”
“麻烦大了。”卢德云懒洋洋地说。
沈冬惠嘴角的笑一僵,低头瞅自己女儿,见她居然一点都不难为情,拍了拍她的脑瓜子“妮妮,你平时不一向很乖的吗不跟一些坏孩子待在一起玩,沾染了一些坏习惯”
沈冬惠的目光往嗒嗒身上落。
她的女儿和嗒嗒不一样,一个城里娇养出的乖孩子,一个乡下泥地里摸爬滚打的野孩子,能放在一起比较吗
沈冬惠抿了抿唇,挺了挺腰,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嗒嗒的脸,刚要将视线挪开,忽然看见小丫头板着小脸,像生了。
“嗒嗒不坏孩子,妮妮姐姐的好朋友”嗒嗒严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