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身子晃了晃才站定。
明明上一次见义母,她还好好的。虽然人清癯,但精神状态不错。
两个人有说有笑,义母修锦瑟笑着讲以往在紫禁博物院修文物的故事。比如一件外国归来的古画,上面被刷了层酸性薄膜物质,一碰就掉渣;还有一些有破洞被弃置的,令人痛惜。
这时义母就会语重心长地说,西方人修画不全色、不接笔,因为他们没有华国书画接笔的技法。我们华国上下五年前,留下来多少古书古画,如果修复的时候都不去全色、不去接笔,全是斑斑驳驳残缺破洞,谁还会去收藏这些书画?
最有趣的一次经历,义母检查了一幅画之后,要来了开水泼画,直接惊呆了博物院一众修复师。
然而,正是这样的操作,让那幅画在漂洗了几次后,污迹全部漂去;破碎的纸张,也因为开水的助力,被轻松揭开。
她修复破洞自有妙法:一个宝贝小包,收集了历朝历代的赝品残留的绢本残片,用来修复古画,妙哉!
义母虽与义父聚少离多,但彼此精神的共鸣,思想的交流,即使远隔千里也如同在侧。
然而,这样一个善良的人,一个心怀传承的人,一个胸中有大爱的人,病危。
袅袅不敢想象。
虽然现在还封控,但袅袅一时一刻都等不了,她要回黎京。
千军万马吾往矣,就算是靠双腿,也要走回去。
想到这儿,袅袅擦拭干脸上的泪,换上了黑色的牛仔和羽绒,戴上黑口罩。她平时很少穿现代设计的衣服,但关键时刻,这装束颇有点夜行衣的味道。
手机响了,是谢衍。
不想接。
于事无补,带着他还是个拖油瓶。
然而,她刚准备出门,就见谢衍从隔离客房出来,堵在门口,他还穿着拖鞋。
“袅袅?”
既然被撞见了,袅袅索性摊牌,“我要回黎京。”
“现在有点麻烦,需要一些手续和证件……”m。999xs。
“我说我要回黎京,立刻、马上,一分一秒都等不了!”袅袅的声调高了八度,眼睛红得像兔子,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无助。
“我都知道了,袅袅,我懂得你的难过。”谢衍用了力,将袅袅揉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你给我一点时间,去解决去沟通。”
成年人的崩溃,有时只在一念间。
袅袅咬紧了谢衍的手臂,泄着自己无处释放的情绪,泪水如涌泉。
“谢衍,生死大过天。我再不过去,怕是连义母最后一眼都见不到了。”
手臂上的小牙印,渗出了点点血迹,清晰可见,很疼。谢衍笑了,这是袅袅给他画的马蹄。“我明白,我都懂。袅袅,你去洗漱一下,我给你解决,咱们开车回去。”
谢衍开始打电话,上下疏通关系。
袅袅坐在沙上,手指插进头里。
半个小时后,谢衍说:“可以了,我去取证明,十分钟后我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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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行驶在高上。
限一百五时,谢衍能开到一百四十九;没有摄像头时,谢衍开得更狂野。
“想我当年也曾想过当赛车手的,可惜咯。”
他说说话,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和悲伤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