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中到处洋溢着喜庆氛围。
此战前,李青石没对兵将们隐瞒这场仗如何凶险,导致每个人对这一仗都无比重视,做好准备豁出性命。
结果竟然赢了。
虽说死了不少同袍兄弟,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何况几乎所有人对这一仗都非常悲观,能打胜实在出乎意料,那些牺牲的袍泽死得其所!
经此一战后,将士们对李老大的崇拜又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先有罗浮山举整座山门来援,后有这些老君山退隐的老神仙,以后还会有什么生猛人物加入琼州?他们已经开始有所期待。
再加上仍旧源源不断前来投军的各方流民百姓,队伍正以一个恐怖度不断壮大,未来还有何所惧?
老君山与罗浮山众人精神状态也都不错。
罗浮山这边乾坤境虽死伤过半,但已经知道柳遗阳带他们到琼州来不是瞎特么乱搞,那便没有半点怨言,本来也都是大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早晚都有一死,为山门而死自无二话。
老君山的老师兄弟们好几十年没见,久别重逢喜不自胜,有关对前景很不乐观的担忧都被冲淡,反正已经活了这么大岁数,早就够本,以后真有迈不过去的槛,大不了就是个死。
龙华城中一时间气氛高涨,十分热闹。
只有李青石,王玄一,柳遗阳几人心有隐忧,李青石是怕担不起众人信任,后两位却在担心师门传承断在自己手里,成为山门第一大罪人。
几日后,消息传至京城,正央宫御书房中,老皇帝脸色阴沉至极,第一次不顾体面,把手中奏折砸到李驸马头上,怒道:“你不是说此次万无一失?”
李泓伏身悲声道:“陛下息怒,微臣殚精竭虑,竭尽所能确保此战万无一失,奈何有内贼呀……”
老皇帝余怒未消,厉声道:“你总有理由!这次又出了什么内贼?”
李泓道:“想必陛下尚未拿到详细战报,这一战之所以会败,全因紧要关头,老君山那些离山入俗的老东西们突然赶去琼州支援,微臣实在始料未及,怎能想到在镇武司监视下,那些老东西居然能悄无声息携家带口离开住地,去了琼州?”
镇武司司长刘白看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李驸马,怎么你每次办砸了差事都要把锅甩到刘某头上?”
李泓道:“难道那些老东西不是镇武司负责监视?”
老皇帝目光阴冷看向刘白,问道:“怎么回事?”
刘白下跪道:“陛下恕罪,此事确实是臣的疏忽,老君山那些离山入俗的弟子,几乎都已修到乾坤境,寿命远常人,根据朝廷给他们定下的规矩,他们却要混在百姓里装作普通人,如此一来,难免惹人生疑。”
他微微抬头,瞥了眼老皇帝脸色,接着说道:“所以他们每隔几年就会搬家,搬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新地方,这一次臣以为与以前一样,不过是寻常迁居,谁知他们竟是去了琼州。”
老皇帝尚未说话,李泓冷笑道:“即便如此,但这次可是所有老东西一齐搬迁,以刘司长的精明,难道没察觉异常?”
刘白不急不躁道:“陛下,臣自然察觉到异常,可等察觉异常后,再去追索他们行踪,却已经追索不到了。”
老皇帝挑了挑眉,李泓嘴替道:“镇武司什么时候这般无能了?”
刘白道:“不论是追索逃犯,还是打探情报,所依赖者大多还是百姓,大仁百姓遍布天下,是最厉害的眼线。”
说到这里一顿,声音稍显沉重道:“可是陛下,如今天下百姓不向着朝廷了,不论威逼还是利诱,已很难从他们嘴里掏出实话。”
老皇帝冷声道:“他们是朕的子民,朝廷办事,他们敢不配合?”
刘白道:“配合倒是配合,只是方才臣已说了,很难从他们嘴里掏出实话,他们提供的情报,等到验证真伪后,许多事便已经晚了。”
老皇帝抬手砰的一声砸到桌子上,怒道:“这群刁民!朕看他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李泓说道:“镇武司逼供的手段举世闻名,难道会没办法从小小百姓嘴里掏出实话?”
刘白道:“若确定某个人知道情报,刘某自然有办法问出实话,但天下百姓何止千万?难道刘某随随便便抓个人就来逼问?李驸马惊世大才,怎么会说出这种不长脑子的话?”
又对老皇帝说道:“陛下,即便老君山那些离山入俗的弟子去琼州支援,也不足五百人,那十六座山门却足有一千五百多乾坤境,相差如此悬殊竟还会落败,臣实在想不通是什么道理。”
不等李泓说话,老皇帝勃然大怒道:“每次一有事你们俩便互相攻讦!不能同心协力,怎么可能办好朕的差事?!怎么?非要朕把你俩的脑袋都摘了才肯消停?!”
御书房中一时无人说话,只剩老皇帝粗重喘息,看来是真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