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金妮来势汹汹,梁延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挡在了衣柜的前面。
真可笑。
一时之间,无论是他,亦或是何金妮,居然都在此刻腹诽。
一个是为了包庇一条狗的他自己。
一个是捉奸见双而恼羞成怒的何金妮。
无论是谁,都没正眼看过对方哪怕一眼。
只不过,何金妮那头倒是气得不轻,同他根本差不了多少,便一把抓起一只瓷瓶摔在地下,道:“贱人,你们难道是没地方通奸了吗?是不是没地方愿意收留你们这对狗男女,所以就专门选在我的订婚宴上?梁延,我同你说过的,结婚就结婚,你想乱搞就出去乱搞,我之后是要做当家主母的,我不要别的,我只要当家主母的威严和面子!”
是时,她只管破口大骂,像个泼妇,自顾自的就将她引以为傲却无人问津的诸多学问与礼数纷纷打落在地,然后踩得粉碎,就如同那瓷瓶一般,再无一点儿颜面可言。
梁延实在懒得同她辩解,于是就说:“我没和她怎么样。”
“没怎么样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挡着衣柜门?怕不是你不配,所以人家不愿意同你拉拉扯扯的吧?也是,你说过的,你拿捏不住她——你才是那个贱人,你就喜欢你拿捏不住的女人,可你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一个女人吗?你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女人又不是狗,不是关进笼子就能听话的东西!”
如此,她终于话音方落了,像快刀斩乱麻,却斩到最后一无所处,反倒磨了自己一手血,痛彻心扉。
好在,那一片乱麻之中,总有一根是别人的救命稻草。
那稻草断了,总该有人尖叫。
梁延于是终于抬起眼来睨了她一眼。
“说够了吗?说够了就滚出去。”
“你不是想要管家权吗?那也不用等到婚后了,反正都订婚了,这几天我就和祖母说,让你接管府里的事宜。”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以后我做什么,你管不着,行吗?”
何金妮顿时一怔。
没有欣喜。
甚至一丁点儿得偿所愿的感觉也没有。
她心想。
“可萧子窈的三姐姐不是一直在府上照顾你祖母吗?”
她忿忿的问道,“现在很多事情你祖母都归给她管了,她难道愿意听我指挥?”
“她住在小白楼,只管我祖母的事情,偶尔做事也是替我祖母传话——你还要怎么样?如果是萧子窈,她就不会像你这样又吵又闹的和我说话。”
梁延说。
何金妮一下子咬紧了牙关。
房间里透亮不夜。
那水晶灯的光芒真美好,可以把一个并不怎么漂亮的人照得很美,水果相的她自己,她心知肚明,像离枝的、剥了皮之后紧绷一层水膜的荔枝,看上去尤其显得饱满又残破。
“好,我知道了。”
她于是静下来应声,随后转身,白纱裙荡起巨大的涟漪,如海啸,退去之后还有余威。
“那之后府里的事情,就都给我管了。”
她说罢便走。
梁延忽然就敲了敲那衣柜的门,道:“滚。你也滚。”
话毕,他便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沈要于是面无表情的推开了柜门。
光下,他照样还是一张看不出喜怒的脸,眼色晦暗黑沉,像提笔写信时滴落纸上的墨水,舍弃不掉,除非连着信纸一道撕掉。
萧子窈不会这样做的。
沈要深信不疑。
之于萧子窈,他总带着一种闻一知十的本领。
如此,他便只见萧子窈新鲜荔枝似的眼圈儿了,殷红殷红的,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