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他忽然举杯,一字一顿,如挑衅。
“——毕竟,只要能够保全主人,无论什么再凶的狗,都会因此变乖的。”
不远处,水榭楼台台下看,却见对岸荧屏秋画,戏子云鬓香飞,唱白局老戏。
老生拂须长啸。
“但使龙城飞将在——”
“江山安稳乐生平——”
陈督军亦然举杯一笑。
“沈要,你不是说你志不在此?”
他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
“曲目不是我选的。”
“你倒是坦诚。”
陈督军又问道,“那这曲子是谁选的?”
沈要立刻横了夏一杰一眼。
“他。”
“但这风格也不像他的。反倒像是萧家那个小幺幺的。”
陈督军长长一叹,道,“真可惜她是个女子。不然,她要比你们都有造化。”
他话音至此了。
然后,戏鼓疾响,一声紧似一声。
水中花影翩跹,十月的枯荷,将衰未败,不如夏日烂漫盛大,却足已罩住一只又一只的水鬼。
沈要默默的站起身来。
陈督军说:“这菜色也不错,恐怕也不是你点的吧?你一条只会卖命的狗,哪里懂得这些。”
说罢他便又笑,不是嘲笑的那一种笑。
谁知,沈要却一瞬反口:“这是她爱吃的菜。”
“谁?”
“六小姐。”
“哦,你说萧家那个小幺幺——她现在哪里还是什么六小姐了,萧家早没了,你又何苦……”
“——她就是六小姐。”
沈要很是坚持的纠正道,“别人怎么叫她都没关系。但是,在我这,她就是六小姐。”
话毕,他便安安静静的从一旁卫兵的手里拿过一杆枪来,带着狙击小镜的枪头,可以当猎枪用。
他于是举枪,托在肩头,眼睛一眨不眨,先瞄向那萎萎枯荷,又一转枪口,往那老生的眉心虚晃一下。
夏一杰一下子叫出声来。
“沈要,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自己不会看?”
那厢,沈要只管冷然应他一句。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你读的书比我多,怎么会连这种事情都——”
“不、知、道。”
一时间,风起微澜。
沈要于是陡的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