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不愧是大晋的都城,繁华似锦,人来人往,车马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在这里,看不到中原旱灾的影子,更看不到契丹大兵压境,百姓人心惶惶的景象。只有到了开封城,才能真正感受到中原的富庶。
开封城的城墙,也比李风云沿途所见到的所有城墙要高出许多,足有五六丈高,高大的城墙,更显示出这座都城的宏伟壮观。
开封城不缺水,它就在黄河边上,汴河从城中缓缓流过,城内的人感受不到中原的干旱。
李风云头一次来到开封,他从未想到世上还有如此宏伟的城市,瞪大眼睛,四处张望,嘴中道:“好大一个村子。”
杜如月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土包子!”
莫轻言笑了笑,道:“再转过一个小巷,就是我家!”
回到莫府,安顿好李、杜二人,莫轻言便急匆匆去了衙门,交代差事,直到傍晚时分方才回来,脸色有些阴沉。
杜如月问道:“莫大哥,生了什么事?莫不是衙门中有人存心为难你?”
李风云大声道:“哪只贼鸟这般大胆,敢欺负我李风云的大哥,莫大哥,你说是谁,老子去把他拖出来狠揍一顿。”
莫轻言摇摇头,笑道:“不是,只是担忧公事,二弟、三妹,你们初来开封,今日大哥就带你们去开封有名的太白楼洗尘如何?”两人少年心性,正想去街上玩耍,闻言大喜。
莫轻言又回后宅换了身衣裳,与妻子、嫂子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两人出了莫府。
太白楼的酒菜在开封颇有名声,据说老板还存留有一幅当年诗仙李白的真迹墨宝,只是掌柜视为珍宝,秘不示人,很少有人能见得到。
三人在二楼择了一处临窗的位置坐下,又点了一桌时令的酒菜,小酌慢饮。
才说了几句,杜如月又将话题扯到莫轻言的差事上,莫轻言看了她一眼,心知是她关心自己,叹了口气道:“也罢,现在也没有什么好保密的,朝堂上的诸位君子都不把它当回事,我一个小小的捕快又何必庸人自扰?”
一仰脖,喝尽杯中酒,放下筷子,莫轻言道:“这事还得从那张天下兵马部署图说起。
我在清平镇找的那张天下兵马部署图,其实是张副本,连同正本一起本来是保存于兵部衙门中,谁知兵部衙门中的一位文书被人买通,竟将这张副本盗了出来,正要去与人交割,不知怎么露了财,被张崇山看到,就是我去清平镇追捕的那个江洋大盗,
张崇山以为那位文书怀里藏有什么值钱的宝贝,便起了贪心,打伤了那文书,又抢走了那图,逃之夭夭,却因此惊动了街头的巡防营。
巡防营抓了那文书,却走了要与他交割的那人,这时,兵部也现天下兵马部署图的副本丢失,查来查去,便怀疑到了那文书的身上,那文书自知逃不过一劫,又经受不住盘问,便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此人好赌成性,在赌坊里欠了一大笔银子,被赌坊逼得走投无路。这时,与他交易的那人出现了,唆使他去偷天下兵马部署图,答应一旦得手,便送他一百两黄金。
这件案子惊动了朝野,要知那天下兵马部署图事关重大,若是落到了北方契丹人手上,那我中原的虚实,各地守卫情况,将全被契丹人得知,契丹人完全可以以实击虚,各个击破,我中原与契丹即将来临的这场大战,我军将士将处处挨打,这场国战也再无胜算。
因为此事,皇上震怒,兵部几位官员被革职查办,案子也落到了大理寺的头上。
大理寺也不敢怠慢,纷纷派出各路捕快,四处查探,很快便查到,那图落到了张崇山手上,而张崇山已经在两天前离开了开封,不知所踪。”
“那后来又如何会得知张崇山去了清平镇?”杜如月问道。
“猜的,”莫轻言道,“一个多月后,这案子仍然没什么头绪,只查到张崇山一路向北,很可能已经去了契丹,这时,在契丹的密探飞鸽传书,说契丹赤练崖有一批高手启程去了清平镇。大理寺本就对侦破此案已经没了信心,于是便派我过去看看,是否张崇山便藏在那里,如果是,要我无论如何都要将此图毁去或者带回来。以后的事,你们也知道了,我刚到清平镇,便被二弟给药翻了。”说到此处,莫轻言苦笑不已。
“张崇山已经死了,那图也已经毁掉,这件事不是了结了么?怎会又起波折?”杜如月又问道,“难道是大理寺不相信你说的话?”
“了结?”莫轻言冷哼了一声,“大理寺的确是想将此事就此了结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但此事又怎能就此了结?不错,张崇山已经死了,那张图也被毁了,但指使这事的主谋还未找到,不揪出此人,始终是我中原的心腹大患。”
“这事难道不是契丹人所指使?”杜如月惊讶道。
“不是,”莫轻言摇头道,“大理寺的奏报上的确是将此事推给了契丹人,但是,我们这些办案的人却知道,这案子,开始时与契丹其实并无干系,从契丹传回来的密报也证实,契丹也是在探知此事后才行动起来的。案子已经查到这般地步,大理寺居然决定不查了,而且也不许我再查下去,真不明白,那些高居在殿堂之上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有没有将天下的安危放在心上。”说到气愤处,莫轻言猛地一拍桌子。
李风云劝道:“大哥莫恼,既然不是契丹人,别人要这张图何用?”
“用处大着呢!”莫轻言低声道,“若是有人想要做皇帝,有了这张图,派出一支奇兵,绕开诸路诸侯,奇袭开封,结果会如何?又或是干脆以此图献给契丹人,作为晋身之资,也会得到极大的好处。这等人放任他不管,迟早是我中原的心腹之患。”
听了此言,杜如月脸色大变。
李风云却道:“谁做皇帝,关我们鸟事?大哥,你想得太多了。”
莫轻言一掌狠狠拍在桌上,胸中意气激荡,大声道:“这世上,狼子野心之辈太多太多,又有谁想过这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哼,喝不尽,杯中酒;斩不完贼人头!”
“好一句‘喝不尽,杯中酒;斩不完,贼人头’。”忽然有人拍掌赞道。
三人抬头张望,只见隔了两张桌子处,一名白衣男子正举杯向他们致酒,身边一名黑袍男子也朝他们这边望来。
莫轻言生性喜交友,听闻此言,一仰脖子,满饮一杯,大声道:“两位朋友,既然有缘相逢,何不一同共饮,岂不快哉?”
那白衣男子起身拱手道:“如此叨扰了,我正有此意!”与那黑袍男子一齐朝莫轻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