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文采对进宫这事倒还有些儿兴奋,觉得是难得长见识增面子的事儿,见谢兰馨反应平平还有些奇怪:“你瞧着倒不太乐意呢。”
“能见娘娘,自然是件喜事,我又怎么会不乐意。”谢兰馨忙道,“只是宫中规矩多,我有些害怕罢了,万一言行不谨,给娘娘惹麻烦可多不好。”
这已经在进宫路上了,谢兰馨哪敢乱说话。
钟文采被她这么一说,也收敛了:“也是,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担心起来。”
于是,等到了宫里头,两人都规规矩矩地,不敢轻易多行一步,多说一句,多看一眼。
等见到钟文柔,两人都认认真真地行了大礼:“臣女见过太妃娘娘。”
钟文柔忙叫起:“都是自家姐妹,快不必多礼了。”又招手叫她们到身边来坐,见她们一副拘束地模样,等宫人上了茶水点心,便叫她们都退下了,只留了个闺中时就在身边,跟着她进宫的丫鬟银屏在旁伺候。
“如今这里也没外人,两位妹妹就不必拘礼了,我们自自在在地说些体己话。”钟文柔亲热地道。说着便先拉了文采问她家里近况。
钟文采见问,便忙起身回禀:“回太妃娘娘……”
“刚说了不要拘礼,你又犯了,”钟文柔笑嗔了一句,“还是像闺中时那般,叫我一声二姐就好了。”说着又看向谢兰馨,亲近地道:“阿凝也是,叫我一声表姐就是了,太妃什么的,生生就把人叫老了。”
钟文采和谢兰馨两人便忙都应了。
在钟文柔的亲切柔和下,钟文采渐渐就放开了,慢慢地就恢复了本性,问一答三,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只她多少还记得,眼前这位是冯氏的女儿,是宫里的太妃娘娘,便只说些能说的。
钟文柔一直含笑听着,又不冷落谢兰馨,时不时地把她也带入话题。
当然,谢兰馨就说话就小心多了,也尽量少开口。
这位二表姐还是那么温柔又处处周到细心体贴,仿佛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但谢兰馨却不知怎的,觉得对她亲近不起来了。
谢兰馨悄悄地打量了几眼钟文柔,见已是太妃的她,衣着装饰都很素淡,脸上略有些病容,有一种娇弱的美感,惹人心生怜惜,与当年容光耀人、端庄明媚的美全然不同。
说笑了一阵,又留她们用了午膳,撤了席面,钟文柔就露出倦态来,抱歉地看着两人道:“本想和两位妹妹多说说话的,可是我这身子骨,实在不争气……”
钟文采便忙自责地道:“是我的不是,缠着二姐说个不住,倒叫二姐累着了。”
谢兰馨也站起来道:“二表姐还是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我们也打扰二姐这么久,也该告辞了。”
“哪里就这么急了,时候还早呢。我素来寂寞,难得你们来,你们就多担待,多陪陪我。再说,说了请你们进宫赏菊,怎好菊没赏就叫你们回去。”
钟文柔说着,就叫银屏带她们出去,“我就不与你们客气了,先去歇一会儿,你们随银屏去花园里逛逛吧,也是进宫一回。若你们倦了,也告诉银屏一声,叫她带你们去歇息。待会儿我们再一处说说话,”
钟文采便忙应了:“二姐自去休息,有银屏姐姐招呼我们就足够了。”
谢兰馨就算再想马上出宫去,现在也只好应了下来。
银屏便引着她们往御花园走,一路又说了许多钟文柔的苦处,感慨道:“我们娘娘自先帝驾崩后,就一直郁郁不乐,后来又失去了腹中的龙子,就越伤心难过。今日有两位小姐相伴,难得开怀,若有什么不周到处,两位小姐也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不要记恨娘娘。”
钟文采听了,颇为同情,便道:“银屏姐姐言重了,二姐姐的难处我们都知道的。”
谢兰馨也附和了一声,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银屏先引着她们去看了早开的菊花,都是匠人精心培育的名种,自然值得一看,两人都赞了几句,银屏便指了其中最好的两盆,说是太妃预备下赏给她们的。
钟文采和谢兰馨都忙谢了。
赏完菊花,谢兰馨便说要回钟文柔的宫里去,钟文采却有些依依不舍,想多逛逛御花园。
银屏便有些为难地看向谢兰馨:“不如奴婢引五小姐逛御花园,另寻个人送谢小姐回娘娘宫里?”
“阿凝不如也陪我去逛御花园呗?”钟文采央求道。
谢兰馨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不仅自己不想去,也不希望钟文采去,可当着银屏的面又没法和钟文采分说,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两个人在一处更妥当些,便应了。
银屏本都叫了人来了的,见此,便又叫那小太监走了,只笑道:“这倒免了那小太监跑一趟了,谢小姐真能体谅人。”
谢兰馨听出她是说自己省事,便只淡淡一笑道:“有劳银屏姐姐了。”
自己省事,不就是说钟文采多事么。
这话谢兰馨可不爱听。虽然她也有埋怨钟文采的意思,但这不代表银屏一个丫鬟也可以抱怨。
银屏依旧含笑:“五小姐和谢小姐随奴婢来吧。”说着在前头引路,并点说着各处的景致。
没听出什么问题来的钟文采便高高兴兴地拉了谢兰馨紧随其后,欣赏御花园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