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混乱又模糊。
但姝音唯一肯定的就是——屋子里是漆黑的,无一丝亮光。
疼痛来袭的时候,她曾清醒过一瞬,眨了眨眼睛,可什么都看不到。
她能感受到那人滴落在自己的脸上的汗珠,能感觉到他喷出来的灼热气息,能触碰到他宽阔厚实的肩膀……
却始终看不清他的样子。
他就像从天而降的一团云雾,幻化为人形偷尝人间欢愉,却只能隐藏在无边的黑暗。
这也是为什么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觉得那只是梦。
姝音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审视的视线紧紧盯着玉官,厉声问:“红痣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玉官没想到一上来就会被拆穿,表情霎时就慌了,支吾道:“这都、都是我自己亲眼看到的,哪用得着别人来说?”
姝音挑着眉,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后,取笑道:“你确定你能和我被翻红浪?”
玉官的眼睛里露出惊骇,心虚不已,“你、你什么意思?”
“因为你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姝音懒得再和他绕圈子,从袖子中拿出阿良刚刚送来的信,念起来:“陈三财,江南人士,六岁被父母卖给戏班子,后与一起学艺的赵大田暗生情愫,并商量着存够钱后就一起私奔。只可惜命运弄人,赵大田被一富商看重,买了去。那之后,你又有几个相好的,一律都是男子。”
玉官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惊慌道:“你怎么知道?”
姝音不答反问:“让你来给我下套的人给了你什么好处?钱吗?”
玉官一改之前油腔滑调的模样,把嘴唇抿得紧紧的。
姝音轻笑,手中的鞭子被舞得咻咻作响,“不说吗?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你不能这样!”玉官梗着脖子叫起来,“我可是跟着戏班子一起来的,他们见不着我会去报官的!”
阿满冷哼,“你一个外男偷偷摸摸进入女眷的内院,肯定是想图谋不轨,打死你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玉官颓然地坐回地上,知道自己这回是碰到硬茬了,绝望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姝音收起鞭子,缓缓开口问:“那人是怎么跟你说的?”
玉官不敢再耍花样,老实道:“她给了我一百两银子,答应事成后再给我一百两,让我冒充你的相好,然后想办法败坏你的名声,最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所有人知道你和我有染,并怀了我的娃娃。”
阿满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嘴巴放干净点,我们姑娘可没有相好的!”
玉官缩了缩脖子,不满地嘟囔:“这又不是我说的,是那个女人这么告诉我的。”
姝音抚了抚指尖上因放血而留下的伤疤,狐疑道:“就这样?她没有给你毒药之类的吗?”
玉官吓了一跳,连忙否认,“没没没!没有毒药!小的可没那么大的胆子给人下毒!”
姝音望着他,嫣然一笑,“可我有那个胆子。”
说完,朝阿满微微颔。
阿满立刻捏住玉官的脸颊,把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喉咙里。
玉官没忍住吞咽了一下,药丸瞬间滑进了肚子里。他的脸色倏地变得苍白,哭天喊地起来:“你们给我吃了什么!快给我解药!我不想死啊!呜呜呜呜呜……”
阿满翻了个白眼,不过是一些黄连、龙胆草、大黄、巴豆和番泻叶混在一起的药丸罢了,最多让他肠胃难受几日,多跑几趟茅厕而已。
胆子这么小,还敢出来坑蒙拐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