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寄来的?”她换好鞋,走进客厅,母亲递给她一封印着银杏叶的白色信封。
“东京大学。”母亲说。
糸见雪清澈的双眸,闪过一丝疑惑。
“不是东京大学寄来的,”糸见母亲进一步解释,“信封是东京大学,这个银杏叶是校徽,我认识。”
糸见雪打量信封上的银杏叶。
很熟悉,她去过两次东京大学,也和源清素熟悉,或许无意间,瞥见过东京大学的校徽。
她抬起头,母亲正看着这边,似乎等她拆开信。
“想起来了,”糸见雪喃喃自语,“我之前写了一封信给高峰教授,请教了几个医学考试上的问题,可能是回信吧。”
“是嘛。”糸见母亲不太信,但没有继续追问,“去换衣服吧,准备吃饭。”
“嗯。”
糸见雪回到卧室,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信放在书桌上,准备晚上再看。
她解开百褶裙的扣子,拉开拉链,任由裙子滑落在地。
衬衫下摆略长,盖住了内裤,看上去像是没穿。
一颗一颗,松开衬衫的纽扣,又脱去长筒袜,换上短袖和休闲裤。
吃过饭,洗了澡,陪母亲看了会儿电视,她回到房间。
平时这个时候,她会立马开始修行,但今天要写剧本,还有一封信等着她。
糸见雪在书桌上摊开笔记本,放了一支铅笔,做好写剧本的准备后,才打开信。
三张信纸,全都是印着银杏叶的东京大学信纸。
她先看了落款,是源清素。
她想不明白,两人之间有手机的联系方式,源清素本人亲自来千叶,也只要十几分钟,为什么要寄信。
「糸见雪:」
「这封信到你手里,应该是九月十五日,而且我依然没回来。」
糸见雪愣了一下,继续看下去。
「九月九日,我参与了一次妖怪讨伐,十分危险。」
糸见雪又重复看了信的开头三次,下意识咬着嘴唇。
「不用为我难过——如果你难过了的话。」
「就算我死去,也是最璀璨的流星,往后十万年,修行界都会记住我做过的那么几件事,我就是如此的了不起。」
「去伊豆大岛的路太远,多注意安全,最好短时间内不要去。」
「修炼上的事,我在笔记本上已经尽可能的详细。想找人请教的话,去白山神社,那棵榕树后面,白子应该在那里等她的御子大人。」
糸见雪感觉胸闷得难受,忍不住起身打开空调。
坐回椅子,重新拿起信。
「我说过,你终将失去朋友。」
「不过那也没什么,假如你是一个普通人,这或许是损失,但你现在已经走上了一条看不见未来的路,小圈子的温暖只会限制你。」
「小雪,你的性格就像雪。」
「雪有两重性,它的美丽依附于寒冷,因而它是一种静止的、脆弱的美。」
「当春风拂过,它会消融,会变成泥泞。」
「我已经回不来,你姐姐自身难保,你现在唯有拒绝春天,作为雪,坚强下去。」
「我并非强调朋友怎么样,我的意思是,既然做出决定,那就下定决心,千万不能犹豫,那样只会两边都失去,被咒拖进泥潭。」
「我们将成为什么样的人,不在于能力,而在于我们的选择。」
「很抱歉,没能遵守诺言,好好保护你。」
「将来如果有机会,你见到你姐姐,替我向她道歉,对不起。」
「最后拜托你一件事,到了十月初,请将另外一张信纸,寄给我母亲,地址是:香川县高松市小豆岛素馆」
「不要胡思乱想,好好活着。」
「再见」
「源清素」
放下信,糸见雪浑身战栗,久久无言。
她仿佛被炸成碎块,又似乎跌入冰窖,浑身冷。
有一股热辣辣的酸流,从鼻腔倒灌进喉咙里。
她缓缓的,用双手捂着嘴,双眸模糊,一滴滴晶莹的泪水,滴落在信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