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知对谢虚的表演还只停留在青楼戏里千金一掷的纨绔公子,并不觉得他能演出6不医的扭曲变态,更不觉得对方是会钻研演技的那种人。少年唇一撇,连忙看了看四周有没有“探班”娱记,他不想被拖去和谢虚艹好友人设。
可想而知,剧组管理严格,根本没有娱记混进来。
而林知知再一回头,却觉得面前的谢虚……变了一个样。
没有虚设空间的加成,想要表演好一个角色是很难的。但谢虚就好似被6不医上身了一般,那种状似爽朗实则阴郁的微笑,一下子便让林知知联想到了戏中人。
“6不医”道:“燕兄莫急,我让客家上壶梨花酿,你慢慢说。”
一边念着台词,黑青年目光焦点自然汇聚,手上如同捏着一壶酒,向林知知处递了一递。
玄色长袖下,那截手腕白生生的诱人。
十六岁的少年看的有些出神,随即才反应过来,恼怒道:“谁要和你对戏了,给我……”
话未说完,便溺进那双黑色的桃花眼中。
“6不医”的眼里像蕴含着风暴,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人吞湮,惊得人有些害怕。但是当“燕谋”看过来时,他又恢复了那番知心大哥的模样,一点一点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林知知情不自禁地跟着剧本中的对白走:“倘若……只是倘若,你以为的救世佛便是推你进炼狱的仇人,该当如何?”
“6不医”轻笑起来,眼底阴沉更深,语气却又柔和许多:“不论如何,他如何待我,我便一一回敬。好也回,坏也回。”
实则世事诸多,人心情感所向,又怎么能这样简单的划分。
6不医想要挑拨二人,又要维持自己无害可亲的形象,只能这样似是而非地诱导燕谋一步步踏入深渊。
“燕谋”眼睫微闭,喉结微微滚动。再睁开眼时,眸底只剩一片冷然:“是,你说的没错……”
“错了。”谢虚突然道。
林知知原是整个身心都沉浸在角色中,已能体验到几分“燕谋”的揪心与痛恨,眼眶都要红一圈,谢虚突然来这么一句,他立马就萎得清醒了。少年恨得咬牙,一双杏眼瞪圆了控诉道:“你瞎对什么台词,有没有点职业道德!”
黑明星依旧蹙着眉,那张如精魅般明艳的脸骤然凑近,将林知知吓得说不出话来,偏偏少年的耳垂一点一点变得通红。谢虚道:“你的情绪不对。”
“剧中的燕谋虽然表面认同6不医的说法,但他内心在思考,情感上非常抗拒。如果按照你的演法,表现出来的是身心赞同,那之后的剧情他为什么要对绝情留手,这不是很奇怪吗?”
林知知反驳道:“我演的就是现在燕谋的心态啊,血海深仇怎么可能不想杀了绝情?至于之后为什么剧情冲突,不就是看编剧怎么写吗?”
在一旁逛着的原著编辑无意躺枪,有些无辜地抬了抬眼镜。
谢虚好像摸到一点问题所在了。
林知知属于体验派演技类型,他将自己代入角色,并不只研究剧本上的性格,而是根据剧展、其他演员的表现,推导出自己的角色应该是什么表现。可以说,从他进入“燕谋”这个角色起,就已经无法掌控故事展了,所以才会出现明明演技不错,却无法理解任导讲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而抽离角色之后,更会水准直降,让人啼笑皆非。
也难怪林知知之前的作品良莠不齐,主要看和他搭戏的人的水准。
黑明星沉默不言,未上妆而显得殷红的唇微抿,那张脸便是满脸厌倦神色,也带着让人神魂颠倒的魅力。突然间,谢虚越过林知知,向着导演组走去。
显然被忽视的少年呆住了。林知知瞧着谢虚到任导身边低语着什么,而任导面色不大好看,过了许久才青着脸点头。
难道是告状去了?
林知知陡然生出这个想法,又嗤笑自己想多,谢虚一个快过气的花瓶怎么敢得罪人气冉冉上升的自己。
偏偏接下来的情况映证了少年的想法,和谢虚的对手戏被推迟,一下午任导更是处处针对他。向来被夸耀演技,父母皆是国际巨星,一路泡在蜜罐子里顺风顺水的少年忍不住憋了一肚子气。
明明是谢虚先来找他对戏,竟然还敢看不起他,又向导演嚼舌根!林知知火气上涌,气得久不能平静,只要想到黑明星会对他露出鄙夷的神情,心绪就莫名沉郁起来。
一天的拍摄行程结束,林知知将任导堵在停车场中。他以前没做过以势欺人的事,说不出要将谢虚赶出剧组的话,但是同样告黑状谁不会啊——
“我不要和谢虚拍对手戏,要么换人演要么删戏份。反正我看不起他,他也看不惯我,这么改动下挺好的。”林知知冷笑着道。
任行原本还是吊儿郎当地叼着烟,准备倾听一下青少年的烦恼,没想到林知知说出这么一番话,脸色顿时便沉下来了。
“你觉得谢虚是要针对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任行:你觉得谢虚是要针对你?
林知知:我……
谢虚:是的,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