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因为她执意于要进宫,为了帮她先是裴蕴秀将她接到惠康为她打造前阵,紧跟着裴宿抵达惠康,河东裴家为了她的事情付出多少人力物力,结果呢?
裴济赶来惠康的路上病逝,裴宿在狱中身亡,裴蕴秀如今在傅家后宅也不得轻易出门,等于是被禁了足,裴容与裴锋先后丧父,对裴韵菘怕是要恨之入骨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婚事鸡飞蛋打,娘家对她心生嫌隙,只要她与贺润笙站得稳稳的,裴蕴秀在傅家就不会再轻易掀起风浪,只要压住裴蕴秀,裴韵菘最后一丝支持也断绝。
虽然裴韵菘不能被定罪,但是裴家因她落到这步田地,娘家有对她恨之入骨的兄长,在外她的名声也已经败尽,婚事也没着落,她的前程一片漆黑。
傅兰韵当然是心满意足,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样的结果可比杀了裴韵菘更可怕。
回王府的车上,傅兰韵捂着脸痛苦,压抑着不肯出声,整个人抖成一团。
没有人知道当初那段日子她深陷泥潭时,她曾几次想过了断此生,但是她不甘心,害她的人还没得到报应,她凭什么就要去死?
就算是死,她也得拖着仇人同归于尽。
幸好,顾皇后拉她一把,如今她成功上岸,裴韵菘却要永远跌入泥潭不得翻身。
真是太好了。
大仇得报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曾经的她也不是个好人,报复裴韵菘的自己更不是个好人,裴宿的死是她一手促成,但是她毫不后悔。
以后……
以后的日子她想像顾皇后一样,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纵然艰辛,但是却是自己愿意去走的路。
她没有皇后那样宽阔的心胸,为了这天下苍生能襄助陛下殚精竭虑,可她愿意尽力助皇后一臂之力,算是报答她将自己拉出泥潭的恩情。
这一生还很漫长,她不急,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做。
傅兰韵哭着哭着又笑了,笑过之后,拿出镜子细细补妆,等到下车的时候,她又是仪态端庄的定北王妃。
谁不想做个好人呢,但是做好人哪里那么容易。
可是她看着顾清仪一路走来不改初衷,她忽然就很羡慕了,也许坚持走自己想走的道路,纵然是荆棘丛生却能一往直前,也是一件很……值得向往的事情。
***
很快,制科的结果就出来了,这次参考的学子足有几百人,但是最终选中的不过四十五人,根据个人所长,宋封禹将人分别塞进各衙门。
因为起始官职不高,世家这回倒是没有激烈反抗,此事刚落幕,紧跟着廷尉又拿出证据不仅证明裴家当年丢失城防图是有心为之,而且据赵王递上来的证据查证,裴家在河东所为桩桩件件属实。
铁证如山,不管是为逃赋税暗中隐田数目之多令人心惊,还是强行低价购买百姓土地逼良民为奴,亦或者与胡人做大晋明令禁止的盐铁生意……
朝堂之上,陛下怒气勃,下令廷尉捉拿裴容与裴锋归案,又命远在并州的顾钧父子捉拿留守河东的裴道。
顾清仪也没想到事情会展到这一步,最初她跟宋封禹预计也许只能打压裴家,折损他们实力,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这世上总有预料不到的事情,就比如赵王拿出那么多的证据。
这份证据实在是太吓人了,不管是钟绰或者是郑弘,就算是蹦的厉害的蔡尚都安静如鸡。
裴道若是乖乖就缚也就罢了,一旦反抗,并州兵马立刻就会开往河东平叛。除了并州兵马之外,不管是在燕郡的蒙清,还是常山郡的栾琸都能以最快的度前往支援。
裴家的下场已经能预料。
顾清仪是该高兴的,毕竟裴家纵容裴韵菘对她步步紧逼,但是眼看着裴家这大厦即将倾倒,心中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过很快顾清仪也顾不上裴家的事情,因为李茶英要出嫁了。
当初因为钟家的态度有些敷衍,后来虽然两家和好,但是李夫人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舒服,又怕仓促把女儿嫁过去日子过不好,于是就跟钟家提了将婚期延迟的事情。
钟家理亏在前,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顾清仪给李茶英准备了体面的贺礼,是一套万事如意的玉摆件,总共有十八件,其中最瞩目的便是那件足有一尺多长的嵌金玉如意。
李夫人因此还特意进宫谢恩,只要顾清仪在后宫地位稳固,陛下皇权在握,那么李茶英在钟家的地位就安稳如山,不会有人敢轻易欺负她。
李茶英出嫁的那天是个好日子,只可惜顾清仪不能亲自送她,她这身份要是去了李家送嫁,那岂不是抢了李茶英这个娘的风头,这样的事情她自然是不能做的。
“娘娘,元大人求见。”战夏看着站在廊檐下的皇后轻声说道。
元狄?
顾清仪飘远的思绪一下子收了回来,“宣。”
说完,顾清仪就转身回了内殿换了身正式的衣裳,整理了仪容,这才去了前殿见他。
说起来俩人已经有数月不曾见面了,此时再一见面,顾清仪打量着元狄,笑着说道:“许久不见,瞧着你倒是比以前还要稳重了。”
以前只是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但是现在身上却多了几分朝中重臣的气势。
元狄听着皇后这话就有些微的不自在,微微一囧,这才开口说道:“属下前来是跟娘娘回禀军演的事情。”
顾清仪就乐了,“这件事情你应该去跟陛下说。”
元狄道:“是陛下让属下来的。”
顾清仪一听就有些奇怪地说道:“不是一切顺利吗?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元狄点头,“瞿将军觉得席道长现在弄得那个连珠炮很有些意思,想要军演前能做出来,但是席道长那边进展有些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