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安王的手放在心口处,压了压那剧烈的疼痛。缓了一会儿,这才走到一处暗阁前,打开阁门,取出一只精巧的,白胎青花的小瓷瓶,拔开软木塞子,倒出一粒滴溜溜鲜红如血的药粒,一仰头,吞到腹中。
立时,一股苦辣又辛涩的味道,便充斥在口腔中,小半晌后,身上的剧寒剧痛,才稍稍下去一些。
祖业,悲苦。他怎么可能忘记。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他一定要做该做的事,保护想保护的人。
他走出大帐,伸出骨节分明,又修长灵活的大手,把紧锁的眉头揉开,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
宁静的夜晚,被大雨洗刷过的天空,墨蓝墨蓝滴,几颗调皮的星星,好奇的探出了头,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一弯新月,慵懒的躺着,只舍得将一点点朦胧的清辉,洒向大地。
一阵晚风吹来,带着些微的泥土气息,也带来了一丝丝的微凉。他拉了拉身上那件,显得有些不合时令的厚厚狐裘,嘴角微微上扬,噙上了一丝温柔的微笑。
只是,此时,他还带着那狰狞的,青面獠牙的面具,他那可令世间女子倾倒的绝世容颜,却无一人看到,实在是可惜了了。
远处的营帐外,还有三三两两的兵士在走动。高高的了望台上,站得笔直挺立的哨兵,手握长枪,一时不刻的巡视着前方的动静。
有的帐篷,已经熄了灯,而有的帐篷,还有点点灯光透出。
他信步走下台阶,往谢小樱所居的营帐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兵士,都恭敬的向他行礼,“大将军好。”
他只抬手示意,并未停下脚步,但可以看得出,他此刻心情,还是蛮不错哒。
谢小樱的营帐,设得并不远,没多会儿,他便到了。
他站在营外,望着那还透着灯光的营帐,犹豫了小半晌,这才又举步向前。
此时,春雁还没睡,她正站在门口,手里编织着一只衣结打时间,顺便着给她家小主人守夜。
看到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他过来,春雁着实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衣结,也“啪”的掉在了地上。
她正不知所措间,在暗处护卫的虎子,现出了身影,他对春雁道:“别怕,这位,便是义安王。”
义安王,天啦噜,原来他就是此次围城的始作俑者,传说中比阎王还可怕的义安王。
春雁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她双膝急忙跪下,战战兢兢的道:“奴婢……奴婢春雁,见过……见过义安王。”
“虎子,声音小一点,别吓着小姑娘。”义安王的声音,清淡而低沉,带有略略沙哑的磁性。
“是,大将军。”虎子抱拳应答后,垂手站在义安王身后。
春雁见状,不由得对义安王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这义安王挺温和的,不知怎地,被传得凶神恶煞,得了个“活阎王”的浑号。
“春雁是吧,起来吧!谢小娘子她,歇下了吗?”
春雁依言,站起身来,“谢王爷。回王爷的话,小娘子她,已经歇下了。嗯……要不,奴婢,奴婢去唤小娘子起身?”
义安王摆了摆手,“不必了,本将……本王,只是过来随便看看。”
春雁闻言,躬身退让到一旁,伸手掀起了帐帘。
只见宽大的帐营内,那两盆炭火,还未完全熄灭,红色的余炭,正幽幽的着暗色的红光,散着阵阵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