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京师北望,漫征尘遥锁,谁家宫阙。
朱带黄衫潮也似,敢教风蒸云裂。
炮鼓枪鸣,惊杀遗老,万里从容窃。
泱泱华夏,可怜一地枯雪。
我自蓬岛山阿,白驹冷剑,志在摧江岳。
本拟伐平天下罪,怎奈残阳如血。
力尽惟期,儿孙某日,刀戟空成铁。
怅然吾辈,醒来犹是黑夜。”
某年某月,山东墨氏游至北京街头,览过些微遗迹,慨然而思百余年前此间故事,遂以后人之身,假托当年一位武林少年英雄之口,填《念奴娇》一词以抒怀。
堪叹物是人非,往者已往,故写此书,权记当年之事。
一切都始于那个秋天。
清光绪二十四年,山东,烟台港。
浩荡晴空之上,寥寥几点离雁孤鸣。金沙一地,如繁星般漫撒着各色的石头,便似彩虹碎落,扑来雪浪起落不息。
一艘巨轮盘坐在迷蒙的水雾之间,甲板上堆着密密麻麻的乘客,扎辫子的,穿西装的,南北中外、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巨轮燃料中转补给已足,即将再度起航,乘客们便都三五成群,进了船舱。
人多已走尽,只有一个中年男子,还蹲伏在沙滩上,右手扒着沙子,左手按着那顶乌黑的爵士帽,生怕被风吹掉。
他正带着放松的笑,孜孜不倦地如孩童般捡拾着沙间五彩的石头,束着的一身西装与他垂下来的两撇小胡子也有些不搭调。
“老爷,我们该走了。”船上走下来一个布衣老汉,大概是他的仆人,到了他身边,低声道。
“且莫急,再赏玩一番。”那主人仍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两颗五色石。
“老爷今晨还是眉头不展,为何到了这烟台港,先是买了一筐莱阳梨,又到海边玩起沙子来?”老仆说道。
“离京已然千里,有何忧哉!”那主人直起身,望着大海,笑道。
忽然,一阵风过,把他的帽子从头顶掀起了一寸。那主人慌忙用手按住帽檐,但那硕大光滑的额头却早已露了出来。
那主人忙四处张望了一番,忽然笑容凝固了。
只见不远处张腿坐着一个人,两腿间放了一个大筐,戴着顶草笠,遮了半张脸,但目光却正是看向自己这边。
“去看看。”那主人低声道。
那老仆听了,颤巍巍走上前去,俯视了一眼那草筐,回过头笑道:“老爷,是苹果。”
那主人长舒一口气,也跟着小步过来,问道:“汉子,苹果怎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