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迷惑地闪了闪头盔上的灯。
好一会儿,他说道:
“别紧张,只是一瞬间,你就会回到月球上。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和他一样,在半年后再睁开眼睛。”
在她的身边,是一字排开的其他的立舱。从这些立舱里,6续地有戴着头盔的人在走出。他们和原来太空城里所居住的那些戴着头盔的人一样,连看也不看身边的人一眼。
“我知道。”
舱室打开,她走进其中,然后被浅绿色的液体所浸没。
而那时,飞船已经飞出许远,变成了无垠的太空里一个茫不可见的小点。
在二十一世纪对于太空航行的探索中,人们已经敏锐地现制约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其实无非就一点,那就是太空的距离已经越了人类原本一切的设想。
无人航天器飞上六年才能抵达木星以外的世界。
而载人航天器,所需要的能源、所需要的人类的生存物资,又因为这些生存物资增加的负荷载重需要的更好的飞船设计与更多的能源,和为了负荷与运输这些能源的实际载体所需要的能源舱和更多更多的能源,则是一个几乎不可跨越的任务。
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所需要克服的困难不可计数。
其中的一类是在维持人类生存的同时,尽量减少人类自身的消耗。
沿着这种思路,诱出了若干种可能。
其中一种便是人体冬眠(冰冻)。
为了长生而研究出来的技术,在太空中实际上是意外好用的,因为人体的新陈代谢下降到了极点,个体的寿命等价被拉长了,个体所需要耗费等价被无限地压抑了,主要的难点在于无人操作情况下的解冻作业。
等到李明都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抵达了近地空间、一个环绕地球而运行的太空站中。
半年的时间好像沙子一样从手指上转瞬漏尽了。而他的思维几乎仍然停止在半年以后,他迷糊地睁了睁眼睛,脱口就问出了那个先前没能问出的问题:
“秋阴,你没有上飞船,是怎么回到地月系的?”
周围一片静默,秋阴并不在他的身旁。只有几个漂浮在空中的飞行机器用合成声说道:
“走这边,跟着我们走,不要乱跑,必要的时候,我们会采取暴力措施。”
李明都皱着眉头,问:
“你们是什么机器,会采取个什么样的暴力措施?”
在他的思维里,要是有人攻破了漏洞,岂不是机器人会无差别采取暴力措施了。
谁知其中一个飞行机器说:
“来自古代的这位先生,我们就是人,是人控制的机器,没有人控制是动不起来的。你们那个时候也有遥控汽车吧,你们可以把我们想象为遥控汽车。所以你也不要随便摸我,否则我会以骚扰罪将其告上国际法庭。”
李明都好一会儿才转过弯,讷讷道:
“好的,好的。”
底下不知是男是女的飞行机器走在前头,他跟在后头走入一条长长的回廊。
而在走出回廊的一瞬间,大厅的开阔的舷窗显出了缀满繁星的黑天。黑天外,沿着太空站两侧延伸的是巨大的几乎要遮过地球的光帆。光帆像是太阳一样眩目地亮花了他的眼。他移开视线,在光帆的底下,再一次、不知多少次地看到了那颗蔚蓝色的星球。
星球的表面与他属于二十一世纪的记忆没有太多变化,仍是那些大6,那些海洋。
也是这时,他再度看到了秋阴。
秋阴就站在舷窗的前头,静静地注视着底下的地球。
她没有戴头盔,还是扎着太空的冲天辫,穿了一件银白色的宽大的太空服。
“我是能回家了吧?”
他往前走几步问道。
飞行机器停在空中用电子眼注视着这两个古代人。秋阴转过身子,嘴唇上挂着一点幸福的笑意。她说道:
“是的,回地球吧。这时我也引不了路了。老头,还是专业的吧。”
大厅里照旧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戴着头盔的比机器还冷淡的家伙在走来走去。
飞行机器引着他们走下楼梯,在一个升降梯似的封闭的环境里迅下降。因为不能纵览全貌,他一直以为这就是他所熟知的那种太空电梯。
然而等下降到了极点,李明都才现这规模庞大的太空站,和他的想象不同,并不以太空电梯与地球直接相连,而更像是一把伞、一个漏斗,漂浮在地球的大气之上。
它有像太空电梯一样向下延伸的部分,但这延伸的部分没有直接触摸到地表,而是漂浮在空中。最后一段下往的路要依赖航天机器来完成。在一个不算小的平台上有航天机器的停泊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