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星星也是蔚蓝色的,像是一颗清丽的宝石。
一个人类,不定型,还有恐龙,三叶虫、鸟以及其他一切已知的数不清的动物和植物,这全部的动物和植物所出生的、所成长的、以及要埋葬的地方。
地球,正像是下弦月一样挂在眼前,将自己的全部袒露在了人类的、以及不定型的眼前。
数万颗巨大的恒星在不定型的宫殿背后摇曳,卑微的褐色太阳匍匐在庄严的金色宫殿的脚底。
导师站在刻着那些被遗忘的史诗的墙壁下,它也在看地球,它的影子落在了身前那个古老的历史中的不定型的身上。
不断的有声音从逻辑与直觉的池水中升起,在它宽阔无比的意识里摇曳。
“终于找到了。”
“原来一直就在这里。”
“它的位置从来没有变过。”
“得来全不费功夫。”
水蓼喟然。
唇舌的声音犹如洪钟:
“比我们想象得还要简单,少了很多节外之枝。在这之中,风信子,显然挥了比想象更巨大的作用。这也是一种幸运。”
而导师,在被叫做导师的海洋深处的古老的历史的人格们闭上了他们的眼睛。
这是多久了?
不知道。
在他们的想象中,再一次,时隔十多亿年,第一次他们再度想起了河流,想起了海洋,想起火山的喷,想起了地壳中那崎岖又光洁的路径,想起了一个炎热的晴朗的日子,想起了白云,想起了建立在山顶和漂浮在海洋上的通往天空的立柱。
他们是年轻的不定型,精力旺盛,生机勃勃,厌倦地上的平庸又重复的的生活,对被允许能够登上太空与宇宙的宠儿充满了嫉妒。
他们知道地上的世界一定会毁灭,他们以为一个辉煌壮阔的宇宙的时代和生命的史诗即将到来。
但那个时代永远没有到来。
地上的囚笼反而成为了更漫长的生活。
因为人回来了。
“唉,回去吧。”其中一个意识说,“他不走来,我们就走回去,我们一起回到那个时代吧。”
许许多多的人曾经责备过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人,如果他在宫殿中,他确实地在那个意志的身边,他如何能不意识到这种熊熊燃烧的火焰?如果他没意识到,不就说明他的无能和他根本不关心?如果他意识到了,为什么没有揭露?如果他意识到却没有揭露,那岂不就是叛徒?
但这就是历史。
不定型的团子蜷缩了自己的身体,思虑着历史与人的秘密,想着如何弥合人类与不定形的关系。人的双眼直视着蔚蓝的星球,惊慌失措犹如自己早已不是一个人。
丹宸号停在了环绕月球的一个太空站的边缘。
从广播中,他听到了一段熟悉的话语:
“‘原形’,起源于二零三五年。”
不定型的宫殿里,大门紧闭。水蓼已经走开,原地只留下了唇舌。
导师的身体,从漏口里流向了出生的河流。
“新的技术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个新出生的人格,是作为战士而诞生的,他继承了导师一部分的记忆。
另一个新出生的工程师的人格,则说道:
“多亏了牵牛留下的体验,我们已经理解了双曲空间在星桥中运用的原理。尽管先师不说,但他在遥远的未来,必定经历过跨越数十亿光年的旅行,在这种旅行中,人为的双曲空间保护了他。”
第三个人格问:
“测试过了吗?”
“在仙女系银心,已经测试了一千年。我们收缩了战线,没有在人类的眼前使用过。”
第四个新出生的人格走出了池水,说:
“这就又多了一份把握。”
在仙女与银河的战线上,人类已经向内进步了数万光年,不定型的世界朝着两边退步,像是即将要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