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为什么仇恨里正家和徐家?咱家怎么不被人仇恨呀?”芦苇眸色很淡的又问。
“因为……”棒槌挠了挠头一时回答不上来。
“村里好多人家没吃的,一年四季都饿肚子,他们都知道里正家做香赚钱了,还有日日织布也赚钱了,就去跟里正家借吃的,白天去借不到吃的,晚上就扛着草垫子睡里正家门口,然后被里正娘子抱扫把撵了好多次。”
“里正不借给村民们吃的,还大操大办闺女的婚嫁,他们就背地里骂里正不得好死,还骂里正儿子也不得好死绝户,他们还跟徐大叔家借吃的了呢!”
“徐大叔借了吗?”芦苇再问。
“没借,不过徐大叔借了钱给他们,所以村民骂徐大叔家,就没骂里正家狠,但是他们拔徐家的庄稼是没含糊的,不知道徐大叔为啥看着死苗骂人,却不让徐婶子出头找人算账!”
“村里人还说咱家了,都是软蛋没用的妇人,这么赚钱的制香织布被大姓的夺去了,也不敢放个屁出来臭人,就连二姐嫁去彭家,都是彭家人逼着嫁去的。”
“不过也有老婆子们同情俺家,说俺们有好东西,反而被两家人口多的抢了过上好日子,佟家自己天天只能过着挖野菜的日子,跟村民们一样饿肚子吃不饱,白瞎了阿爹的木匠手艺!”
“阿姐,俺们家也做香织布呀?为什么村里人不仇恨俺家,反而还同情俺家呀?”棒槌属实觉得很奇怪不明白。
芦苇听了笑起来,多简单的道理呀!
“我们家做香只有阿爹一人,我们家织布也就是阿娘一人,彭家做香是十几个家多大的声势!徐家做香也是四五家,织布几乎是人手一台机子,你说咱们一家,能比过别人几家十几家吗?”
“村民们的眼里,看到的都是彭家天天赚好多钱,他们不晓得,其实赚的钱是花不掉的,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吃,税赋和牲口税全要拿粮食抵税,给钱官府根本就不认,你说你去跟里正借粮食吃,他有多的粮食借给你吗?”
棒槌睁大眼睛愣愣的,“村里最先织布的不是咱家吗?为啥他们那时候没……”
“没上门借吃的吗?因为你阿姐我的余威还在,同时还有徐家帮咱们挡在前面,阿娘有织机的时候,阿爹是不是第一时间,就给徐家也弄织机了?还让阿娘织布懒散些?因为咱家引起了彭家人的注意了。”
“阿爹就借着挖塘的感激,巴结着给里正家一台织机,反正这也不是好保密的东西,后面你二姐被逼许了彭家,徐家确实给了阿爹不错的建议。”
可是徐仲林的母亲,话里话外的意思,要咱家记她闺女让亲出来的恩情,小小的彭徐两家争里正位置,却伸手拿捏咱家当结子。”
“阿爹明白一家富惹人仇了,他们既然相互争恩情,不把我们的安危当回事,索性把线香主力交给彭家人做,毕竟彭家也是咱们佟家实实在在的亲家,不比徐家差任何东西。”
“两个大家争我们坐中,这就是我跟阿爹的目的,同时我们也心照不宣的表现了感激徐家,佟家做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都是带上了徐家的孩子。”
“也暗示告诉他们一个道理,你所谓的让亲恩情,我用家致富路还了你,我手上还有好东西要做,但是你已经不是我的必选项了,我可以带你做,也可以不带你做,你想做就得端正你的态度,你不愿意,我可以用彭家人呀!目前二亲家家的小伙用的不错!”
“你二姐跟小妹要好刚开始她不明白,也不愿意我们这样对徐家,后来她深处彭家的时候,慢慢的也懂了一个道理,恩威并用,才是有来有回的最好的相处之道。”
“要好是处在两不相害的情况下,如果事关自己的利益,依旧可以好,只是不需要掏心掏肺的好,我不害你也不算计你,已经对你是最大的好了!这一点你心里得明白,”芦苇说完脸上闪过似有若无的笑。
环境就是如此的残酷,一个小村落的生活都是你争我夺的,富了惹人仇,穷了惹人欺,不好不坏又不甘心。
“棒槌你还记得咱们佟家娘几个,最开始来柳林村是什么样的吗?”芦苇笑问没回过神的棒槌。
“被没房子的人惦记抢房子,他们还……还想欺负阿娘,要娶二姐……和阿娘……”棒槌说完垂下了脑袋。
“看来你没忘记真好!阿爹来这个家的时候,佟家正处于村民随时可取嘴边肉的位置,即使这个家后面有了男主人,也没改变它不被人惦记的命运。”
“三个柔弱的女人,一个几岁的孩子,以及一个瘦骨嶙峋的手艺木匠乞丐,这个组合多没有威胁力呀!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人夜里做点什么。”
“阿爹觉得与其日夜的提心吊胆,不如撒点不珍贵的东西出去,徐家妇人多,徐仲林母亲又是喜欢张扬的人,就把织布教给她们,理由就是自己的亲家不给她们,难道给你个陌生的人吗?徐家有织机了,咱家才缓了一口气。”
“后来彭家人只有一台织机眼红,阿爹教你二姐制香带去,借她的手,教便彭家所有的人制香。”
“用他们的霸道张扬跋扈,警告村里不安分的人,佟家虽是一块肉,但是这块肉被徐彭两家惦记了,眼红咱家的村民只好憋着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在敏感风吹草动的村里,这两样的好东西,佟家乖觉的都分给了两亲家,还手把手的教他们赚钱,不过一年的功夫,两家的嫁喜就高调的热闹了起来,对比徐彭两家的风风火火,佟家则是冷清的跟村民们一样天天吃野菜,”
“嫉妒羡慕的村民们的目光,自然的远离了在咱家人身上打转,他们的心和眼睛,全被高调的彭徐两家人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