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顺和头一晕,仿佛被棍打了脑袋,眼前浮起媳妇伤心的话,是他大伯,用里正的名字压着佟家答应结亲的,他突然心慌有点喘不过来气。
吉和还在自言自语道,“阿嫂听了让俺别当回事,她说你老实待人好,当初佟大叔就是看你老实厚道,才选择跟俺家结亲的。”
彭顺和默默的抬起头看着弟弟,沙哑着嗓音问道,“你阿嫂啥时候跟你说的?”
“就是阿嫂你们学会香回来说的呀!那时候他们第一天来俺家学香,在那胡说,被阿嫂听见了,阿嫂才跟俺们说的,阿兄不信问二哥。”
“二哥当时还生气要找他们理论,阿嫂不让去,说他们酸你就是嫉妒你,人家嫉妒人家的,俺们只管闷头做香挣钱。”
“他们喜欢说话,那就让他们天天来说,反正白干活不管饭,你看那几天俺们赶活,阿嫂是不是都笑容满面的?”
“后面香赶出来送走了,他们也学会了,阿嫂就开始吊脸子撵人了,阿嫂说,以后没有大宗急活了,再让他们每天来扯嘴,容易坏了名声啥的,”吉和满脸由衷的佩服起来。
彭顺和听完久久没有言语,那些天他也在院里干活,竟不知道家里生这么多的事!
“阿兄我进屋睡觉了,你也自己好好的想想,”吉和拍了拍他哥的手走了。
彭顺和踉跄的进屋,捂着脸呜咽哽咽的泪如雨下,在这个家他跟个傻子似的,他明明就在当中干活,还笑着看娘子受辱,他何止是聋子瞎子呀?他简直是个棒槌!
采薇跟彭顺和吵架的事情,几家该知道都知道了,也没人出来劝说什么。
白天采薇跟她姐抽丝,晚上躺床上看着屋顶呆。
“阿姐,俺不想跟顺和不过了……”
“嗯,”芦苇简单的嗯了一声没话了。
“阿姐你不怪我没骨气吗?”采薇坐起身看着她姐红了眼。
“这跟骨气有什么关系?你舍不得离开他,说明彭顺和这个人有可取之处,你前天回来高声骂他,他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这证明你在他跟前不伏低做小,高兴由你,伤心由你,这不就是很多女子追求的生活吗?”
“虽说彭顺和蠢,还烂好人,但对你,到是捧在头顶上宠着,要不阿娘那天能拦着我不给我说话?”芦苇侧头笑道。
采薇听完破涕而笑,“阿姐阿娘心疼我,阿爹宠我,我要是不给日子过红火了,就糟了俺佟家的名声,我死了都要受拔舌的苦。”
“瞎说什么?这话被阿爹阿娘听了又要骂你了,你回来的正是时候,阿爹还打算找个时间让你回来呢!”
“他打算再教你一种新香,你们现在做的香,做的家户太多了赚不到什么钱,说不定哪天就被香烛铺子不要了,”芦苇扭回头看着上空说完。
“什么香?阿爹怎么一点没透露呀?”采薇两眼亮不已。
“你这两天不是光顾着伤心了吗?所以阿爹没告诉你呀!阿爹教你的新香是“松果香”,明天大约么会带你去林子,现在正是松果落满地捡的季节。”
“对了,新香是让你自己家做,他们几家谁也不教了,这香阿爹也不打算做,你晓得的,松果子不多,都做的话材料根本就不够,”芦苇耸了耸肩膀。
采薇重新躺平看着窗外,“阿姐,彭家别看人多,他们家其实并不团结,只不过怕别人欺负他们,假装团结而已,顺和兄弟三个虽然是里正的亲侄子。”
“但是彭家本族人,还是欺负他们欺负的很厉害,主要是俺公爹不争气,他永远都是有吃的,闭着眼睛死吃,只会护着自己的嘴,儿子们的死活从来不管的,俺听吉和说过,他阿娘本来是可以活下来的!”
“可他阿爹骗了顺和,他为了顺和怀里的一口吃的,走着走着假装饿晕倒了,顺和看他爹晕倒了,就把吃的给他了,他吃完爬起来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走路。”
“可顺和阿娘就不行了,本来那块吃的是顺和省下给他阿娘的,被他阿爹骗去了,后面再也没找到吃的,再加上他阿娘闭眼吊口气,没吃的不能走了。”
“顺和阿爹非要丢下顺和阿娘,他们三兄弟都跟俺公爹翻脸了,就这都没背走俺婆婆,最后还是舍下了人!”
“里正不照顾他亲兄弟吗?”芦苇听了奇怪道。
“里正更烦俺公爹,他们要不是亲兄弟甩不脱,怕是早就断亲了,俺公爹是顺和阿爷最小的儿子,从小到大都受宠受疼,老大是里正,以前没少被打骂叫让着俺公公。”
“听说没逃荒的时候,俺公爹就是个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好吃懒做不说,还三天两头的惹事非。”
“人家杀猪能富裕了,他杀猪把家当亏的到处借钱贴补!顺和兄弟被本家人欺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借兄弟的钱不还,人家恼了堵门要钱,他当滚刀肉无赖熊。”
“亲戚看了厌烦,就把顺和娘几个弄家去无偿干活,就这还给俺公爹干出了门路,后来他出门借钱总会来句,你放心,俺要是不还你钱,你去俺家拉几个人来干活抵工,阿姐你说这无耻不无耻?”
“他们兄弟都这么大了。没想过立起来吗?”芦苇挑挑眉佩服道。
“咋没想过呢!实在是要恩情的人太多了,还了这家,那家在等着,所以俺们做的香钱,庆和都把钱拿给俺管着了,他让俺把钱握紧了,有任何事都别拿出来。”
“就俺前天回来的时候,吉和还追出来,把家里最后五个钱也让俺带着了,说实话,俺那两个小叔子都向着俺,干活也是朝多了干,所以俺舍不得离开那个家,”采薇感慨的低语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