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大姑娘家别没事在外面扯嘴,要是被村里那些扯闲的人听到了,不知道会怎么编排你的。”
“俺又……”
“小妹,嫂子说的对呢!村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虔婆都不是好人,她们整天有也说没也说的,恨不得把每家老的小的说出事才好,”采薇提起来就来气,她阿娘就是被村里老妇人们说的,大门都不敢出来走了。
“采薇不是带东西来了吗?让她教你洗头怎么用,”小川娘疼爱的拍了拍小姑子,眼神示意她别乱说了。
徐小妹只得不甘心的闭了嘴,拉着采薇进屋舀水洗头。
晚上采薇回家,一家人吃过晚饭关门坐在院子里纳凉,她忍不住把下午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佟母听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当家的要是心长草了,家里的娘子便是浑身上下都是错的,你阿爹活着便是如此……”
“阿爹?阿爹活着怎么了阿娘?”棒槌仰起脑袋看佟母,他阿娘说话怎么就说了一半呀?
佟母垂下眼眸,眼里都是黯然和伤心,仗着漆黑的夜色儿女们看不清,便不再掩藏情绪了。
“阿爹活着的时候,除了跟车行走商外,还去九庄乡找一个嫁不出门的老姑娘,几年前要不是兵荒马乱起来,那老姑娘生下的孩子就比你大一岁……”
“采薇,莫要跟你阿弟多言,你阿爹虽然不在了,你当儿女的也不该嚼他舌头,”佟母怒声责备小闺女。
棒槌惊愕的看着他二姐,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弯,他没见过父亲的样子,也想象不到什么情景。
“阿爹都能做我为什么不能说?这事还是阿兄亲眼看到的,他怕你伤心回来提都不提,只有阿娘日日忍气吞声的不敢说。”
“说来也是阿兄无用,阿爹如此欺你辱你,他是爹娘的长子,都不晓得为阿娘讨公道,还靠阿姐这个小姑娘家,带人去九庄乡要说法。”
“该是他们的报应来了,要不是阿爹执意不顾我们的死活,回来把家搜刮干净,不给我们一点活得希望,老天爷也不会看不过眼,让他死的不光彩。”
“阿爹被人砸了脑袋,我是一点儿都不伤心……”
“住口,是不是阿娘的话你也不听了?让你莫要说了就莫要说了,”佟母抬手打了小闺女一巴掌,哽咽的声音里都是哭腔。
“不说了就不说了,阿娘当我爱说这脏事呢?兵荒马乱来临时,别人爹娘第一时间护孩子逃跑。”
“阿爹怎么做的?他回来什么都不说,第一时间卷跑了家里所有的钱财和吃的,你一个劲的躲在屋里哭被阿奶冤枉了,家里没一个能去九庄乡要东西的,阿兄还拦着阿姐也不许她去要。”
“你们是不是打算让我们饿死在家里?还是打算让我们坐家里被阿奶打死?”
“要不是姑母过来通知俺们,阿姐看了别人跑,她执意带我们去找薛家跟在后面,怕是佟家都死绝了吧?”采薇带着哭声转身跑屋里去了。
芦苇惊讶的看着佟家母女,她一直都不懂采薇为什么无条件的崇拜她?甚至到了盲目的地步。
即使她醒来后,偶尔听到一句半句的,还都是佟芦苇本人生前的过份行事,脑海深处的那点记忆,细捋出来少的可怜。
也不见采薇和棒槌说一句半句怨言,反而那个她见了一面的佟家大郎,自被砸了头死后,除了佟母偶尔伤心难过外,采薇姐弟好像是不怎么伤心的。
佟大郎就如同一阵风似的,在佟家的生活里出现过,但是又好像无足轻重的消失了。
佟母瘫坐在地上低低的啜泣起来,黑夜里弥漫了无数的苦涩。
“阿……姐,”棒槌下意识的朝芦苇喊道。
“没事,你也去睡觉吧!”芦苇抬手拍了拍棒槌的脑袋。
棒槌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他阿娘坐在地上哭进屋了。
“芦苇,阿娘没本事阿娘知道,阿娘怕万事不忍着,真的被你阿爹撵出来了,到时候咱们娘几个怎么活呀……”
“我晓得,”芦苇轻声回答了一句。
佟母惊讶的抬起头,模糊的泪眼里有些迷茫的看着大闺女。
“以前不明白,后面经过几年的残酷便明白了,特别是在这里定居下来后,家里被人上门摸了更能体会你的想法了……”
“呜呜呜……”佟母闻言放声大哭起来,开始压抑着哭声,这会算是尽情的释放出来了。
采薇趴在窗户上也跟着哭,她何尝不晓得阿娘的伤心痛苦?可是她就是气不过,气不过阿娘的软弱无能,阿兄的和稀泥态度。
芦苇被佟母打断了话,她也就没了继续说的心思,这里好像不能做什么,你若无情我便休的事,她静静的看着佟母伤心。
芦苇真羡慕佟母,儿女都有三四个的人了,经历了生活的风吹雨打,眼泪竟然还能说伤心哭出来,便能随时哭出来!
不像她,自从她妈躺医院后,她跟她爸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她这眼泪呀!早就枯竭了。
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抢单,希望今天比昨天能多挣十块二十块钱,哭和眼泪不存在的,那多耽误她挣钱交费还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