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过来帮着一起抬人,”芦苇沉默良久才开口,吩咐完率先弯身,抱住佟母的两条伤腿。
指挥徐母抱着佟母的脑袋到肩膀,采薇托底帮着弓腰,这样抬是为了防止佟母腰坏了,她们不知道乱动,免得把人弄瘫痪了。
三人使劲吃力的把佟母放到床上,又找了干净的衣服给她穿好。
“徐婶子,你也回去睡觉吧!天色太晚了目前先这样了,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明早我让棒槌去找你,”芦苇看了看凌乱的屋里,扭头对徐母说道。
“行,你们姐俩这两天好好的伺候你阿娘,明早婶子再过来帮忙,”徐母看屋里屋外翻的不成样子,佟母又在床上不知死活,她留下也做不了其他的,也就依言回去了。
芦苇打开大门,一直目送徐母回到自己家,她才回身进屋关上门,门口几个死狗似的人,此时此刻全都没了踪影。
“阿姐……”棒槌看屋里没人了,他才放声大哭起来,哭声里都是无边无际的恐惧。
也是,五六岁的孩子,虽然打小死人窝里长大的,可是他并没有实际的感受过,刀架脖子上的那种凉腻感受,今天晚上真正的感受到了那种冰凉锋利的疼,顿时三魂吓掉了七魄。
芦苇看这孩子哭的可怜,上前抱住他没说话,默默无言的让他释放恐惧。
采薇站在堂屋门口哭的浑身颤抖,出门前还是温馨热闹的家,转眼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和乐的家要破碎了。
佟芦苇仰头看着星空,混浊而又朦胧,就如同此刻的佟家,被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阴霾。
棒槌哭累了自己找个角落坐下,呆的看着大门慢慢的睡了过去。
他们可以哭可以害怕,芦苇不行呀!
家里安静下来后,她去杂货屋里,翻出平日挖回来的草药,这些草药她原本是打算晒好留着以后卖的,没想到今晚派上了用场。
清点了几个草药,其中有缺了最重要的猪草没有,她背上筐带着火把出门开始挖。
约么挖了半个时辰感觉够了,一路小跑回来给洗干净切碎,兑上半锅水开始慢慢的熬煮。
又洗了一盆蛤蟆草出来切碎,打开地窖从坛子里拿了一块大盐磨碎,揉进草里兑上水倒另外一个锅里熬煮。
“阿姐,你这是……”采薇没什么精神走进来问道。
“给你们熬点草药,”芦苇轻声说完,起身揭开锅盖,半锅水被她熬的就剩三四碗了,一股浓浓味道充斥在锅屋里。
她拿碗盛了一碗递给采薇,“牛筋草,治疗跌打损伤止血止痛的,赶紧喝了。”
采薇接过碗看着冒气的棕汤,吞了吞口水,不嫌弃烫的龇牙咧嘴的给喝完了,“好苦呀阿姐!”
“草药吗!熬的这么浓会有点苦的,你给棒槌盛一碗放着等凉了让他喝,我去给阿娘喂一碗,”芦苇又盛了满满一碗,小心的端进屋里给佟母喂进去。
喂完药坐在床边趴着,听见脚步声回头小声说道,“你们喝过药了赶紧去睡,你回头要是觉得头疼烧了,去锅屋另外一个锅里盛药喝,”说完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阿姐,我来看阿娘……”
“不用了,你们伤的伤吓的吓,早就身心俱疲了,还是我看着比较好,以后别傻的挡在我前面了,”芦苇说完扭回脑袋继续趴在床边。
采薇被打了脑壳,就是为了替她挡的伤。
她抱锹回来冲进屋里对着人就砸,屋里几个男人正在翻找东西,被她不留余地的一锹打中,当场就倒了一个,其他人反应过来一看她瘦小,自然不放在心上的。
捡起地上的铁锹准备要给她拍死,采薇像疯了一样冲进来,第一时间挡在了她前面,直接被铁锹把打中了脑袋,鲜血顿时流成了小溪。
芦苇立刻炸了脑袋,夺过采薇手里的砍柴刀,丝毫不怕伤的举刀过去,她知道眼前的形势不能胆怯害怕,一旦她软弱了,佟家从此以后就是柳林村村民们“不花钱的暗门子”。
有一人上门来欺负她们,后面就有无数的村民上门来,所以哪怕没了脑袋,也要震慑住那些生了下流心思的人。
也许她无所畏惧的狠劲,真的吓到了这几个人,他们扔了手里的锹就往屋外跑,不甚亮堂的火把照不清明,他们前面跑芦苇后面追,手里的柴刀一下一下的挥舞着。
她每挥舞一下往回拔刀,一股温热的血液还飙回到了她脸上,带着淡淡的汗咸味。
芦苇提刀的那瞬间,脑海里都是要回去的念头,也许她可以靠着这几个人的手,回到她本来的世界,享受她余下的几个月生命。
谁知这几个没用的东西,不但没有还手打死她,反而被她给劁了……!
芦苇觉得自己真是脑子有病,明明每天都孤独的要疯了,好不容易得着回去的机会了。
她这两只手,竟然不听使唤的反抗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想剁了自己多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