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现在不像之前逃荒了,他们跟着你学挖泥鳅,你挖不到了有可能会饿死,如今太平下来了,我们手里且不说有那么多的吃的。”
“就算一点没有,也不能霸道的不给别人挖,更何况那些吃的,已足够我们近二年的口粮,这些泥鳅野菜能让点就让点吧!”
“你看这四周的田地,搞不好哪天就来了地主老爷,到时候有主了,村里人肯定抢破头的要租种,那时候地里野菜就是堆成山,都没几个人出来挖了!”
“现在都是为了渡一家人活下去,别太计较放在心上生气了,”芦苇觉得自己真是天生的好心肠。
采薇垂下了脑袋,“阿姐我懂了。”
芦苇温和的拍了拍妹妹的脑袋,“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心不能太自私了,既然都活下来了,不危及自己活着适当的当个好人。”
“嗯,我明白阿姐的意思了,采薇抬起笑脸崇拜的说道。
“挖泥鳅吧!”芦苇抱起铁锹卖力的挖起来,她打算挖满一筐就回家,柳林村66续续涌进来二三百户人家,家家户户伸手算起来,没有一家是全乎的人口。
有的人家要么是孤儿寡母,有的要么是孤家寡人,还有的是全家女人都不在了,像佟家娘仨带个男娃的人家也不少。
因此她夜里出来挖泥鳅,从来不敢挖一整夜才回去,怕她们姐俩离家久了,村里的光棍汉子摸她家去做猪狗之事。
“阿姐……阿姐……”棒槌嘶哑的声音里都是哭腔,红肿的小脸肿成了猪头,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找人。
“棒槌?你这是咋了?”采薇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奔来的幼弟,一把扔了锹上前扶住弟弟查看。
“阿……娘……阿娘出事了,阿娘出事了阿姐,”说完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里都是害怕恐惧,颤抖的身体看样子受了什么惊吓。
“阿娘出什么事了?”采薇急切起来。
“你跟阿姐走后,村里闲汉子摸到俺家门口,非要阿娘给他开门进去喝口水,阿娘不同意骂他,他就又带了好几个人去俺家门口撞门,撞开门先把我吊起来打了一顿,然后扯着阿娘进屋打,我是趁着他们不注意跑出来找你们……”
“你带棒槌先不要回家,”芦苇冷声交代一句,扛起铁锹飞一样跑走了,地上的泥鳅筐都不要了。
采薇听了气的直哭,“棒槌,你把筐背回去走慢点,我去给阿姐帮忙劈死那些畜生,”说罢抱着柴刀一阵风似的也跑走了。
棒槌擦了擦眼泪顾不上哭了,把地上的两个筐背身上,走路一晃一晃的回去了。
佟家姐弟说话的声音并不小,附近的找菜的人听了,一传十十传百的,就像炸了锅的沸水,纷纷议论往回跑看热闹。
“俺早就说佟家那个寡妇不是好的,村里这么多寡妇,那闲汉咋不去别人家?偏偏摸去了她家里?呸!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你全家都不要脸,”棒槌停下脚步,转身对着说闲话的人骂道。
“俺不要脸?人家闲汉子咋不去俺家?你寡妇娘不招惹人家,人家能去你家?你爹活着时候你娘就……”
“走走走,有热闹可看,跟孩子打什么嘴皮架?”旁边的人看说嘴的妇人越说越不像话,开口打断了她剩下的话。
“你乱说我阿娘,我回去告诉我阿姐去,”棒槌怒睁着眼睛指着妇人哭道。
“呸!老娘还能怕了你那花脸的姐姐?她一个刚长大的丫头片子……”
“吃饱了撑的乱编排?以为人家佟娘子跟你似的?是个汉子都想拖回床上去?人家整天围着自家门口转,门都不出一步,咋到了你嘴里就是不要脸呢?”
“你要脸,你要脸跟个孩子胡说八道?你也是寡妇娘们,怎么人家都有人摸门去,你在家没人上门也就算了,这夜里出来黑灯瞎火的看不见,咋还是没人往你跟前凑呀?”小川娘手掐着腰,跟说嘴的妇人对骂起来。
徐家最近也学佟家,抢不到菜就整天挖泥鳅鳝鱼,两家人出门几乎相隔的都不远,一是为了相互照看有伴,二是怕路上遇到危险喊不到人。
“跟她老虔婆打嘴仗不值得,俺们赶紧回去看看,在这跟她絮摸什么?她不是说芦苇是刚长大丫头片子吗?”
“等明儿芦苇抱刀去她家里,她就晓得刚长大的丫头片子的厉害了,”徐母冷笑着看着众人说完。
人群里有人不禁想到刚入村的时候,佟家那个瘦小的花脸大姑娘,拿着刀在家门口谁上打谁,跟切菜似的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入村抢她家房子的人,在她手上死了四五个。
那些原本想趁乱起哄抢东西的人,念头顿时熄灭了,只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去看热闹。
徐仲林接到消息,带着徐家兄弟一路狂奔跑回庄里,刚跑到佟家门口,听见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
佟家门口地上是黑乎乎的血,几乎把整个门口淌满了,还有两个不动的血人直挺挺的。
“这……?”跟来的人群看了倒吸一口凉气,这明显是出气多进气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