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大郎直挺挺的身体,整个被大雪覆盖的厚厚的,之前围着她们的人都不见了,同样不见的还有薛家的人。
佟芦苇看凄惶惶的佟母娘几个,没有一个人现眼前这个佟芦苇换了人,她也没有刻意的表现什么,整天带着佟家人东躲西藏的,想法子找东西吃活下去。
……
“想好了吗?”佟芦苇看着渐暗了的天,侧头询问佟母的意思。
佟母闻言无意识的抱紧怀里的棒槌,无神的眼睛枯呆呆的,嘴巴张合了好半天,一个字都不出来。
“阿娘……我们真带不了阿兄了,带着阿兄我们只有等死的份,”佟采薇伸手握住佟母鸡爪子手,她神色黯然的低下头,显然此时此刻她心里也不好受。
棒槌扭头看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姐姐,他三个多月就出来逃荒,打记事开始就没一天不在逃命中度过。
佟家活下来的几个人里,他除了对佟母感情最深外,其次便是两个姐姐,反而对兄长佟大郎是没感情的。
因为佟大郎平时不亲近棒槌,对两个妹妹感情也极为淡漠,日日奔逃的已然让人伤神,身心俱疲根本没什么精力再谈亲情。
“可……”
“别可是了,人没气了,”佟芦苇挪开位置给佟母看。
佟大郎青白的脸硬硬的,脸上还有一层薄薄的冰霜,直挺挺的瘦成了人干子。
“大郎……你……你怎么走到阿娘前头来了?佟母看着大儿子瞬间泪如雨下,捂着嘴哽咽的不能自已。
佟芦苇猫腰起身,找了一个趁手的大棒子,又把佟大郎拖去旁边雪地坑旁,一小段路累的她气喘吁吁的,最后实在拖不动人了,才对佟采薇招招手。
“阿姐,”佟采薇擦了擦眼泪赶紧跑过来。
“帮我抬他扔坑里去,”佟芦苇拽着佟大郎的头,示意佟采薇拖两条腿,姐妹俩一鼓劲把人挪离了地面。
“扔坑里了阿兄就不会被吃吧?”佟采薇抬起头问姐姐。
“那就看他的造化了,眼下我们没有趁手的工具挖坑埋他,而且冰天雪地里,埋一个人也不方便,对我们逃命是一种耗费体力的危险,”佟芦苇无奈的解释不埋人的原因。
佟采薇抬腿的手顿了顿,而后低着头用力跟姐姐把人扔进雪坑里了。
“我们走,”佟芦苇处理好了人回来,走到佟母身边低低的说了一声。
佟母正哭的伤心呢!突然听见“走”,她有些迷茫不解便道;“去哪里呀?这么大的雪能上哪去?”
“那也比趴在这里等死强,”佟芦苇丢下话,使劲的在地上跺了跺冻疼的脚,脚上的鞋子破的漏出了通红的脚趾头,就这破鞋子,还是她路上运气好捡的。
她余光看佟采薇黢黑的猪蹄脚,那都没机会穿鞋子,她扭身跑回雪坑里,把佟大郎脚上的破鞋扒下来,爬上来扔在地上佟采薇的脚下,
“穿上它!”
“这……是阿兄的鞋……我……”佟采薇无知觉的脚别扭的在雪里扎了扎。
“他都穿不上了扔坑里怪可惜的,正好你活着你穿了才是要紧的,赶紧穿了鞋我们好跑远路,”佟芦苇打断了佟采薇的话。
佟采薇抬头看了看她阿娘,听话的把鞋穿上黑猪蹄,眼里闪过少有的开心。
佟芦苇领着佟母几人,穿梭在弥漫的大雪天里,也不知道方向在哪里,什么地方,反正朝着都是脚印的方向前进就对了。
几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走到后来,走着走着就摔倒了,倒地上起不来,抓一把雪塞嘴里吃,吃了一肚子冷冻冰,打着牙颤继续走下去。
从白天走到黑夜,又从黑夜走到白天,想睡觉困了,娘几个找个大树根靠着,相互挤在一起取暖浅睡。
如此漫长难捱的日子,佟芦苇对生命都绝望了,这要是死了都是好享福的命。
风雪凛冽饿了总吃雪,也不顶事该饿还是得饿,四人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眼前是一片看不清的树林子。
饿的实在走不动道了,找了一棵大枯树靠着,黄的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软绵无力的手扣着背靠的树。
突然佟芦苇低下头,看手指上有一个干瘪虫躺着,她脸上涌上一阵狂喜,想也不想的把虫扔进棒槌嘴里。
然后转身抱着树,开始仔细的搜裂缝虫洞,冬天好多树虫都脱壳了,有的虫直接躲树里冬眠死。
树缝太深又小,她掰了细长的树枝耐心的在裂缝里捅咕,大概虫壳真的耗不过她的耐心,大大小小的树洞里,还真让她捅了不少黑虫子出来。
佟芦苇高兴的把虫分成了四份,虫虽然不多,但是树多呀!
“阿姐……真的吃呀?”佟采薇胆怯的不敢伸手拿虫子。
“不吃虫,难道你想吃这个呀?”佟芦苇踢了踢脚下梆硬的冰人。
佟采薇咽了下口水,心一横,接过虫闭眼把虫塞嘴里吃了,还有一股虫臭味。
佟母看两个闺女都吃了,她也只能忍着害怕吃了虫。
只有棒槌毫无心理负担,不仅吃了虫,而且吃的很意犹未尽的,如果有多的他还想吃。
自从吃了虫以后,佟芦苇像是重新打开了生命的大门,每天奋斗在枯树上,不停的找虫子囤积起来,留着细细的度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