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娜确实没有放松过对兽人中鹰派分子的警惕,尘泥沼泽中遍布的斥候侦察兵,与北方城堡里陈设的重兵就是最好的例子。在得到即将遭到袭击的消息后,她还向暴风王国去求援请求,以击退率先难的部落。
联盟立即响应,派出最精锐的先头部队、最出色的将领,尽数赶往了塞拉摩。
但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部落派来的“大军”,只是一艘人畜无害的飞艇而已。当这艘平平无奇的地精飞艇钻出浓密的云层,扔下一颗由偷来的蓝龙一族的神器“聚焦之虹”改造的魔法炸弹时,塞拉摩里的人们一时间还意识不到,灭顶之灾即将降临。
随着“聚焦之虹”的爆炸,塞拉摩被夷为平地。历时十余年,双方殚精竭虑维持的和平在此时烟消云散。
接连的打击给吉安娜这个人物画上了一层悲剧英雄的色彩,她的成长经历因此而扭曲,最终化身战争魔女,从此在复仇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在个人情感上,安格玛反感吉安娜出卖父亲的行为。
不过究其根底,他的观感亦如对艾泽拉斯每一名有血有肉的英雄那样。凯尔萨斯、阿尔萨斯、伊利丹、安东尼达斯,奥格瑞姆……他们做出的一个个选择,和犯下的一个个令旁观者扼腕叹息的错误,共同谱写了一曲名为“魔兽世界”的慷慨悲歌。
而吉安娜,就是这个充满悲剧的世界里一个最具代表性的缩影。
历史进程离那时尚有很长一段时间,此时的吉安娜还不是后世那个充满悲剧色彩的塞拉摩女王。
安格玛微笑着看向吉安娜的双眼,“王女殿下是因为与安东尼达斯大人意见相左而苦恼吗?”
吉安娜眼中流露出意外之色,“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能读懂殿下双眼中的怅然。我曾心存同样的念头,但肯瑞托议会对我的告诫置若罔闻。”安格玛抿了抿嘴,勾勒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可能是同病相怜拉近了两人的关系,多少冲淡了夜深人静时分独处被打断的尴尬,吉安娜好奇的问道:“你也相信乌鸦先知的预言吗?”
为了避免可能的分歧,吉安娜并没有称之为麦迪文,即便她对此深信不疑。
“王女殿下,我相信那就是麦迪文本人。”安格玛苦笑道,“但安东尼达斯大人不信,肯瑞托更不信。”
吉安娜叹了口气,坐到长椅上,胳膊肘往膝盖上一拄,幽幽说道:“我从来没有现,导师是这么的……固执。我的话他一点也听不进去,怎么会是这样呢?”
她太需要别人的认可了。
那样子看得安格玛不禁感慨,褪去库尔提拉斯王女、达拉然领袖的爱徒等等耀眼光环,吉安娜仅仅是个只有二十三岁的女人。却要在灾劫到来时孤身一人扛起重担,个中艰辛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安格玛移步上前,坐到她的对面的长椅上,认真地说道:“王女殿下,这不叫固执。”
吉安娜的表情依旧苦涩。
“您有没有想过,当天灾军团大军压境,前方尚有联盟的将士浴血奋战时,坐镇后方的达拉然要是宣布撤离了,那些士兵该怎么办?至今仍然滞留在洛丹伦的平民又该怎么办?”安格玛问道。
“可……”吉安娜有些烦躁的拢了拢下耳边调皮的头,却没能找出话来反驳他。
安格玛轻声说道:“谁都可以走,唯独达拉然的法师们不行,安东尼达斯大人更不行,因为他是整个达拉然的精神支柱,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达拉然。‘达拉然领袖意欲弃守西渡’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恐怕立刻就会引恐慌。到时候,军心不稳,且不说谁还有心思为这片土地而战,即便真的顺利展开撤离计划了,此举所需要的时间又有多少呢?天灾军团会允许上百万民众大大方方地逃离吗?船只不足只是必要问题,6路随时有可能被切断才是症结所在。达拉然是那些仍在为了故土,与天灾军团奋战的将士们最后的依托了。”
“你这么一说,我……我好像成了懦夫。”吉安娜低下头,声若细蚊。
“有时,退缩比前进更需要勇气。当你在后方拯救渴望逃离苦难的难民时,总要有人站在台前替你遮风挡雨的。当现天灾军团已然无可阻挡,安东尼达斯大人也一定会因你作出了正确的选择而倍感欣慰。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战局需要达拉然,可那些急需救助的难民,也需要一位号召力十足的异国王女殿下去拯救,对吗?我相信,安东尼达斯大人会将带领民众撤离的重任交给您的。”
“这么说你是支持我的?”吉安娜眼前一亮,但很快就黯淡下去,“但是我远没有撤离所有难民的能力。”
“那就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面对千变万化的未来,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吉安娜一怔,回味着安格玛的话,越想越觉得回味无穷,半晌后抬起头来,满面的愁容已经尽数消散,被逐渐升起的坚定所取代。
“谢谢你,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能为您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王女殿下。”安格玛起身行礼,离开了花园。
在这样一个多灾多难的世界里,当不了什么救世大英雄,那便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
月光下,安格玛的背影朦朦胧胧,似有一层神秘的面纱若隐若现。吉安娜看着安格玛远去的背影,心中隐有异样的思绪浮现……
“希望时局不会让你再一次直面痛苦的抉择。”心里呢喃着,安格玛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