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应了。
老宅主楼的南边修了一条游廊,游廊一侧,砌了观景亭和楼。
她母亲还未歇下,在观景亭里侯着她。
她走过去,落座了:“让人去查探了吗?”
骆常芳道:“查了。”给她倒了杯茶,又道,“江织那病歪歪的身子应该不是装的,这次落水恐怕去了半条命。”
江扶离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这样了都还不死,他的命也真够硬的。”
骆常芳斟茶的动作稍稍顿了一下,环顾四周,见无人,低声问道:“扶离,是不是你做的?”
江扶离笑着用杯盖将茶叶拨开:“母亲,这可不能乱猜测,我可是有不在场的证据。”
翌日,因为气温太低,淅淅沥沥的雨冻成了冰子落下来,这雪将下未下。
上午九点,江织转去了普通病房。
十点,他才醒。
刚巧,江扶汐端了水,推门进来,声音轻轻柔柔的:“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江织坐起来,眼里一点方醒时的惺忪都没有:“你怎么在这?”
她把水盆放下:“祖母让我过来照看你。”
取了干净的毛巾,打湿水,她拧干后走到病床前,稍稍俯身,替江织擦手。
他避开,让她动作落了空,冷冷淡淡的神色:“你出去,让我的助理进来。”
江家这一辈只出了四个孩子,感情都不亲厚,即便是都在老太太膝下教养的江织和江扶汐,私下关系也很淡薄。
江织不爱与人交涉,江扶汐更是不出闺,两人不结仇怨,也没有什么姐弟情深。
她放下毛巾,取了挂衣架上的衣裳,不气不恼,脾气很好,依旧是细声细气的:“我守在外面,有事你唤我。”
江织却直接下了逐客令:“回江家去,这里不用你照看。”
“祖母她——”
“我会跟奶奶说。”
她颔,穿好外套,大衣是定制的,与老太太一样,她也爱刺绣、爱旗袍、爱字画与书卷,身上总有一股青墨清隽的气韵。
“那我回去了,你好生养着身体。”
走时,她在门口刚好撞见了薛宝怡和乔南楚,颔问候过后,才出了病房。
等人走远了,薛宝怡回头瞅了一眼,摸了摸下巴:“江扶汐这种的,我妈最喜欢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豪门世家的婆婆都喜欢这种温柔贤淑的儿媳。
乔南楚笑他:“怎么,还惦记着她?”
薛宝怡立马变脸,恶声恶气:“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别拿来说。”
江扶汐是薛宝怡的初恋。
那时候,薛宝怡才十几岁,还是个愣头青,中二狂浪得不得了,整个大院,就数他招摇了。
当时他和江织是哥们儿,时常跑江家,又是怀春的年纪,一来二往的,就看上了江扶汐,也没别的理由,那个年纪的少男,只要是个母的,看久了都来感觉。
然后薛宝怡就挑了个花好月圆的晚上,拾掇着一群小去当众表白,说了将近上万字的‘你当我媳妇我罩着你’的中二话,结果——
亭亭玉立的少女就说了一句话:“说完了吗?我的花还没绣完。”
中二少年薛宝怡当时就愣了。
后来怎么了乔南楚就不大记得了,只记得薛宝怡拉着他们几个去酒吧买醉,然后就看上了酒吧一个调酒的姐姐……
总之,这是薛宝怡年少轻狂的一段黑历史。
“不过,她真挺漂亮的,可以出道了。”薛宝怡评价了一句,这是就事论事,谁让他是娱乐圈老总。
乔南楚进了病房,拉了张椅子坐下:“你妈没跟你说?越漂亮的女人,越毒。”
薛宝怡不否认。
“这个江扶汐,”乔南楚伸长腿,踢到了床腿,“江织,你觉不觉得她有点怪?”
江织没说什么。
薛宝怡靠着柜子:“哪怪了?”
乔南楚把玩着他的打火机:“说不上来。”
不再提江扶汐了,他说正事:“你家老太太已经立案了,待会儿程sir会过来给你做录。”
江织垫了个枕头靠着,气色不是很好:“能限制出境?”
“你指谁?”
“整个游轮上的人。”
乔南楚摩挲着打火机的滚轮:“难度很大,昨晚受邀的宾客一个比一个腕大,证据不够充分的话不好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