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阿晚吃了个饭就过来了,抖抖身上的雪,在门口等身上沾染的寒气散了才进病房。
江织躺着,在看窗外。
阿晚觉得他可能在思考人生吧:“老板,十全大补汤来一碗不?”他把带来的汤放柜子上,极力推荐,“我妈熬了一上午了。”
真不是他夸张,他妈熬汤的本事堪比五星级大厨,这也都托了江织的福,自打换肾了之后,他妈就把江织当儿子,江织一进医院,她比谁都急,想方设法地给他补身体,这才练就了一身熬汤的技能。
他妈宋女士可能忘了,肚子里那颗肾虽然是江织付的钱,可她亲儿子签了三十年的卖身契啊。
阿晚已经习惯了,没那么悲伤了,给江织盛了好大一碗汤,给端过去。
江织还是那个姿势,动也没动一下。
“去给我办出院。”
“那怎么成,您这个身体可不能乱来了,外头在下大雪,天儿冷,您还是住医院里头吧。”别出去给冻得英年早逝了。
“让你去就去。”
目光薄凉,跟外头初冬的雪似的。
阿晚被他冻得一个激灵,缩缩脖子,往后挪:“我不敢,上午老太太走的时候说了,让我看住您。”
瞧瞧,雇主那个脸白里掺着一点点儿红,多像回光返照,他哪敢让他出去。
阿晚寻思了会儿:“您要出院是不是因为周小姐啊?”雇主也是够卑鄙无耻的,用吊灯做借口,非要贫困潦倒得四处讨生活的周小姐请他吃饭。
江织不说话,就用他那双能颠倒众生的桃花眼,那样漫不经心射冷气。
阿晚再往后挪:“要不这样,您告诉周小姐,说您病了去不了。”
“不行。”
语气不由分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阿晚搜肠刮肚:“老板,周小姐人那么好,她要是知道您住院了,肯定会来看您的,现在的女孩子啊,最受不住美人计和苦肉计了。”
嗯,林晚晚同志是泡菜剧收割机,人虽然不机灵,但男男女女的事,他懂可多了。
江织一时不说话。
阿晚就继续游说:“今儿个天气也不好,反正餐厅还没订,您正好可以跟周小姐约个别的时间,如果周小姐来医院看您的话,你们就可以多见一面了。”
果然——
江织略做思考后,拿出了手机,给周徐纺了一条微信。
“我病了。”
然后,三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她居然还没回!
被啪啪打脸的阿晚:“……”
江织把手机往桌上一扔,眼里似融了外头的鹅毛大雪:“你不是说她会来医院看我?”
阿晚挠头,让他看起来尽量真诚无辜:“可能在忙没看微信,要不您给她打个电话?”
江织一脚把压在脚下的毯子踹下去,翻了个身躺着,跟人赌气似的。
阿晚:“……”
单相思中的毛头小子,果然好善变好幼稚哦,看你能作到什么时候!
三十秒都没到——
“咳咳咳咳咳……”
他又是咳又是喘,撑着病弱的身子坐起来,喝了几口汤,然后恹恹无力地摸到柜子上的水杯,抿了一口,顺手拿了手机。
阿晚:“……”
呵,男人啊。
阿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偷偷瞄了一眼老板的手机。
他给周小姐存的名字是a周徐纺,排在通讯录的第一个。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
电话里,风声比她的声音都大,应该是在外头。
江织咳了声,清了清嗓子:“是我。”
“我知道是你啊。”
嗯,还算乖。
江织垫着枕头靠着,骨头都是软的,像个娇贵需要人仔细疼着的病秧子,他有点脾气地问她:“你怎么不看微信?”
周徐纺说:“我在传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