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织抬眸,不冷不热地一瞥。
阿晚退后,一个人默默地纳闷,周小姐是把所有积蓄都拿来买牛奶了吗?
“里面的人我都排查过了,红色圈出来的,都有可能是那个跑腿的。另外,周徐纺的背景我也查了,一清二白,没什么特别的,名下资产少得可怜,现在住的房子还是登记在他人名下的,不过,也有可能是深藏不露。”薛宝怡停顿了一下,觉得有必要说一声,“她独居,是个孤儿。”
江织原本垂着的眼睫掀开了一下,片刻失神后,又合上。
薛宝怡也看出来了,这个周徐纺,对江织到底有几分不同,至于是几分,江织不说,那谁也猜不到,他的心思,一向难测。
这件事,先放一边,乔南楚踢了踢薛宝怡的裤腿:“宝怡,你去楼下帮我拿个快递,我跟江织有事儿说。”
薛宝怡虽然不爽,还是挪脚了:“一个个都使唤我,祖宗啊你们!”
阿晚还沉浸在周小姐是孤儿的悲伤当中,听到雇主喊他,才回过神来。
“你去帮忙。”
“哦。”
等人都支开了,乔南楚才说:“那个医疗项目拿下了,不过,Jc这次名声大噪,江家和6家也瞧出了点名头,应该很快就会来查Jc的底细。”
是上面扶持的项目,多少人都去想分一杯羹,却被Jc闷不吭声地一口吞下了,往后,这帝都商界,谁还敢小觑这匹横空出世的黑马。
江织漠不关心似的:“如果遮掩不住,你就露面。”
这态度,乔南楚也摸不清他的算盘:“你资本也够了,打算什么时候跟江家算算账?”
未雨绸缪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松松筋骨了。
江织捂着嘴,咳了两声,竟是兴致缺缺,只是目色突然阴沉了些许:“看心情。”
江织这人,很怪。
十几年前,他们还都住大院里,那时候,他一个,薛宝怡一个,薛冰雪一个,是大院里的‘小团伙’,江织呢,药罐子一个,别说交好,就没怎么出过江家大门。
后来,中二期,薛宝怡叛逆,在外头跟人称兄道弟胡搞瞎搞,也不记得是因为哪件事,和社会上的一伙小青年干起来了,他们三个被堵在了人少的巷子里,吃了不少苦头,其中还有个不怕死的小青年掏出了把匕,就在那匕快要扎进薛宝怡的肚皮时,江织病恹恹地从巷子口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根棒球棍。
明明弱不禁风的,也不知道哪来的狠劲儿,硬是把对方小头目的肋骨给打断了,打完人后,他就昏迷了三天。
就是那次之后,薛宝怡把江织当救命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当祖宗供着。
乔南楚失笑,到底还是看不懂他:“想到什么程度?给点教训,还是弄垮他们?”
“南楚。”
他眼皮都没抬,轻描淡写般,说:“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善良了?”
乔南楚哑口无言。
江织以前养了一只猫,他很宠爱那只猫,还为他造了个金屋子,后来那只猫莫名其妙地死了,接着,江家某些人,也莫名其妙地没了半条命。
江织这人,能狠到什么程度,乔南楚认识他二十多年都没摸清他的底线,还记得他埋那只猫的时候说了句话。
“杀人不好,”十六岁的少年,跪在江家老宅的那颗常青树下,徒手在地上刨土,弄脏了一双干净消瘦的手,然后把猫的尸体平平整整地放好,“要是死了,就不知道痛了。”
乔南楚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江织,都觉得毛骨悚然。
御泉湾的小市里,温白杨收拾好东西,在和周徐纺交接。
“这个你带回去吃。”温白杨用布袋子装着两个很大的饭盒,递给周徐纺,“我做得很多,吃不完放在冰箱里。”
是手撕鸡和卤鸡爪。
温白杨上次说了,会做给她吃。
“好。”
周徐纺不怎么爱笑,嘴角上扬的弧度显得有些僵硬,但她是高兴的,把放在地上的牛奶搬过来。
“送给你。”她说,“这个很好喝。”
温白杨用手比划了一个动作,周徐纺已经能看懂最简单的手语了,知道她在说谢谢。
然后温白杨骑着她那辆二手的自行车载着牛奶回家去了,周徐纺想,下次她要送温白杨一辆自行车,虽然她也想送跑车,但温白杨听不见,不能开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