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甘棠,下是二十七营统帅寄雪?”甘棠好似没看见她身后的离白,微笑着打招呼道。
“下不敢当。公子直呼末将名讳便可。”寄雪冲背后的离白使眼色,离白连忙站出来自我介绍:“公子,小女离白,是统帅的好友。”
“寄雪,你可知帷帐在何处?”甘棠抿唇笑了笑,问道。
“末将带公子过去吧。公子这边请。”寄雪感觉离白热切的目光一点点逼近,补充了一句:“离白,你要去吗?”
离白求之不得。
帷帐离这里不远,没走几步便到了。到时,谢筇将军正与几个副将在里面讨论兵法。只见甘棠公子恭恭敬敬在营帐外行了一礼,道:“父亲。”
谢筇应了一声,叫他们三个一同进来。
寄雪难以置信地望向离白,离白也是一脸不知所措。开什么玩笑,这人是她师父谢筇的儿子?
“寄雪,甘棠初来驾到,你和他比试一番如何?”谢筇拿出一柄剑,那剑身上银光流转,绝非凡品。
谢筇:“此剑是当代名匠所铸,你们谁打赢了,本帅就把剑送给谁。”
寄雪二话不说抽出了腰间佩剑。看见离白一直冲她眨眼,生怕她伤到甘棠似的。甘棠也拿出自己的佩剑。那剑名叫“召南”,这名字当真是和他的名字一样,随意得很。
二人步入营外,皆跃跃欲试。
忽地,召南出鞘直攻寄雪命门,寄雪直拿得佩剑与那剑相抵,却没那么好运气,佩剑因为碰上过于坚硬的召南剑断成了两半。
寄雪干脆就地取材,转身取了一截硬树枝,暂且作剑使用。树枝握在寄雪手中,一人一枝愣是快得仿佛刀剑一般,不待离白瞧清楚影子,就移到了甘棠身侧。
还是那一式流云剑·破风。
召南剑和寄雪的流云十四式比起来,竟还是慢了些许。树枝已经横在甘棠脖颈前了。
离白急得快要喊出来了。谢筇将军微微一笑:“胜负已分。”
“早闻流云十四式以快闻名,不受兵器限制,今日得见,果然如此。”甘棠作揖道。
“不过是我占了兵器的便宜。那树枝轻得很,我度自然也快了些。”寄雪回礼道。
谢筇将军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们互相吹捧,咳了一声,说:“这柄剑,便归寄雪所有。甘棠,你没有意见吧。”
“我已有了召南剑,又何需其它兵器?”甘棠直言道。
寄雪接过仿佛沉甸甸的长剑,深呼了一口气。那柄剑不重,甚至算得上轻巧,与流云十四式出招疾刚好相配,看得出师父是特地考虑到了的。
谢筇:“寄雪,给剑取个名字吧。”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1。寄雪看见主营帐几里外的那棵梧桐树,忽然想到了这句诗。
二十七营统帅寄雪下再次突奇想,端详着镶嵌着碧玉的剑柄,说:“此剑便唤作‘清秋’吧。”
……
战争一晃持续了三年。又是一年春好处,彼时,寄雪和甘棠已经成为了营中并驾齐驱的两位副将。一年前寄雪在战场边缘偶然现了几株忘忧草,在她的钻研之下,成了应用于军中的麻药“醉花阴”。
最近,战事已经渐渐有了胜利的趋势。这天,寄雪难得想要出军营走走。谢筇将军巴不得她多多出去放松心情,自然准了。
离白带着寄雪走到了一家成衣铺,给她选了一件白色云纹长袍。寄雪百般推辞,拗不过她,只好答应试衣。
寄雪在成衣铺的帘子后面换上长袍,照着铜镜,将有些凌乱的重束成马尾状。随后有些拘谨的走到两人面前。
甘棠和离白皆是一愣。他们都知道寄雪是女扮男装,可这些年寄雪在军营里没怎么梳妆打扮过,因此一时看见眼前俊俏的少年郎,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寄雪却以为是不好看,急匆匆要换下,却听见回过神的离白说道:“阿念,很好看,真的。”
于是乎付了银两,三人再次步入街道。街上时不时有少女将目光热烈地投向寄雪,她不免有些尴尬。她毕竟是女扮男装,怎么好意思对这些目光坦然受之?
“阿念,今日是你的生辰,”离白说,“我请你吃长寿面吧。”
寄雪一怔。在营中待了太久,她粗枝大叶惯了,差点都忘了,今日是自己的生辰,没想到离白还有心记得。
三人找到一处面馆,坐下来一人点了一碗面条,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不远处,一个约莫十岁出头的孩子在街上奔跑着,一不小心撞到了寄雪身上。小女孩急得快要哭了,因为她身后一群不知道什么人正在穷追不舍。
她可怜巴巴地拉着寄雪的袖子,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寄雪望了一眼快要追上来的人,示意她藏起来。
小女孩就在她背后蹲下身来。
那些追她的人看见寄雪和甘棠,摇了摇头,神色有些畏惧地掉头走了。小女孩见他们走了,大着胆子起身。
寄雪看着这小女孩的面容,只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她是谁。刚要说什么,小女孩却逃也似的跑开了,只留下一句:“谢谢姐姐啦。”
街道另一端,那几个追小女孩的人拐了几个弯,走进一家茶楼的隔间里。隔间烛光昏暗,一玄衣男子背光而立,看不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