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的沈府内,江稚鱼的舞步从大门口,一直跳进二门,跳着进入前院。
她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地上的炽热,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天空的烈阳,不知疲倦地跳着。
沈家祖孙三人跟着一路从大门口进入前院,那吟唱声越来越凄切,仿佛失去亲人的人,在千呼万唤,在痛苦呐喊,在万分诚挚地求告。
三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充满伤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奇异的随着江稚鱼的步伐,随着她双唇的蠕动,跟着吟唱起来:
“魂兮归来!
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旋入雷渊,爢散而不可止些。
幸而得脱,其外旷宇些。
赤蚁若象,玄蜂若壶些。
五谷不生……”
他们哽咽着,恳切地求告上苍,卑微的求助神明。
孩子啊!魂魄回来吧!回来吧!
为什么要离开你的身体去往四方,为什么抛弃安乐的家园去遭逢祸殃!
孩子啊,回来吧!
西方流沙千里,旋风能把人卷入转动的沙坑,粉身碎骨。四周是荒无人烟的旷野,红蚁像巨象那么大,黑蜂好像一只葫芦,那里五谷不生,泥土烫人,找不到水源。
孩子啊,快回来吧,不要去那么危险的西方自找祸殃。
吟唱声传遍沈府的大院小院,在门后窥探的人心中凄然,每个人的心中都出现了那骇人的画面,一个个惶恐不安,都在心底呼唤着,快回来吧,那地方实在是太可怕了,可千万不要再逗留!
……
吟唱在持续,站得笔直的阆苑郡王依旧站得笔直。
只是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焦躁,低声问:“多长时间了?”
文先生道:“约莫过了两刻钟了。”
6荣双眼重新盯着沈府的朱漆大门,眼底有心疼一闪而过。
不虚道长道:“走失了十几年的魂魄,召回来的确有些难。殿下不用着急,巫舞不是巫在舞,而是以舞降神,此刻是神明借助江姑娘的身体在舞蹈,江姑娘不会感觉疲累。
6荣摇头,没有开口。
就算舞的时候不觉累,但常人的手脚哪怕被别人扶着走动那么久,也会感到疲累。
……
“咦,天怎么阴了?”
又过了两刻左右,有人在对面的墙角低声喃喃。
另一人道:“不是天阴,只是云彩遮住了日头。”
不虚道长豁然抬头,看一眼暗下来的天空,然后嘴角露出笑来,声音有些激动:“殿下,成了!”
6荣侧头看他。
文先生好奇的不行,“怎么就看出成了?为什么天突然暗了?”
不虚道长神情兴奋,但声音压得很低,“是江姑娘感到了沈大公子的魂魄,暂时遮蔽日头,免得沈大公子那虚弱的魂魄受不住赤阳的热度。”
6荣松了口气,总算是要结束了,时间也太长了些。
……
沈府的院子里,和外面是截然不同的情形,这里天光更暗,而且明明树木静止不动,但插在各处画着召魂符的小旗,却全都摆动起来。
这时候江稚鱼和沈家三人,已经在沈措的院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