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替桃叶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问:“你摔得如何?都哪里受伤?”
“我……我还好……”桃叶觉得自己身上是有伤的,而且一定流血了,她害怕被看到绿色的血,所以忍了伤痛。
她慢慢站了起来,她觉得大家看她都怪怪的,尤其琼琚的眼神。
陈济也下马走来,走到桃叶身旁,露出一脸坏笑:“丫头,这么一摔,几个月后,怕是更生不出来吧?”
桃叶猛然想起昨夜陈济调戏她那些话,不由得火冒三丈:“我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要你一直问?我看你是不是太闲了?”
陈济仍嘻嘻哈哈,如玩笑一般:“我可不闲,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如果王二不接纳你,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桃叶不禁朝他大吼:“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就算这辈子嫁不出去,都不会找你!”
陈济挤眉弄眼,只管厚着脸皮往下扯:“诶?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嘛!我再不济,好歹现在是单身汉一个,一人一口,你嫁了我,不必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也不用考虑如何处理婆媳妯娌关系,简单自在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桃叶还要说话,却被王敬厉声喝止:“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王敬早就听得不耐烦了,他实在不明白,那陈济分明是在调戏人,桃叶怎么还能一句接一句地陪着鬼扯?
他念着昨晚父亲苦口婆心给他洗脑了一夜,才勉强压制了内心的躁动,乃问陈济:“陈兄还要不要赶路了?”
“自然是要赶路的。”陈济依旧笑得灿烂。
于是几人复又上马,继续往巂唐去。
桃叶因丢了马,又跟王敬共乘一骑,她生怕惹王敬生气,一路上都不敢再多说话。
巳时,他们到达了永昌王的居住地——所谓的「永昌宫」,它很像一个圈起来的小村庄。
琼琚说,那其实就是个被圈起来的小村庄。
当年,迫于赵氏兄弟之乱,中宗携后妃、以及年幼的显宗逃难到永昌时,选择暂居于最不起眼的巂唐,这个被选中的小村庄于是变成了行宫。
不过,既是逃难,行宫不可能奢华,他们就将村中的一带房屋圈了起来,在围圈建了矮墙,村内一切如旧,只对其中较为宽阔的几处房屋稍作修葺,充作寝殿。
后来,中宗与后妃又逃离永昌,死在路途之中,显宗被亲贵大臣们找回,此行宫便被闲置了。
因为这里住过皇帝,寻常人都不敢住,也不敢将此处视为一般村庄,直到显宗长子司元被驱逐到永昌。
司元住进了祖父和父亲住过的行宫,而后他受封为永昌王,百姓们自然而然就称此处为「永昌宫」。
桃叶看着巂唐县简陋的永昌宫,想起哀牢县外观壮丽的宁王宫,便随口问王敬:“明明有现成的宁王宫,永昌王干嘛非要住这么个小村子?”
王敬正要说话,陈济却忙凑过来笑着抢答:“永昌王若住得比难民好,那还能收拢民心么?”
桃叶没有理会陈济。
几人都在永昌宫门外下了马,请守门人通报求见。
不久,有人来为他们引路。
王敬仍然拄拐,与桃叶、陈济、马达、琼琚一起进去了。
在一个长度约为三间的瓦房中,他们见到了永昌王司元,还有韩夫人。
司元的装束和态度,与上次在宁王宫时没有什么差别,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几位来见,有何事?”
陈济先答了话,他的样子很正式:“臣感怀于昨日王兄之言,夜不能寐,恨不能早日为孝宗报仇、匡扶大齐,因此连夜与王兄计议,今日一早来此向大王禀明心意,求大王示下!”
司元点点头,他听出来了一个意思:“你们昨夜,在一处?”
王敬也答了话,是遵照他父亲要求的:“草民诈称难民,住在宁王宫多日,实在不该,因此昨晚搬出,又无处可去,幸得陈兄收留。”
“很好。”司元又笑点点头。
司元一向不喜欢啰嗦,只要对方理解到位,事情就可以展开了。
他随即看了韩夫人一眼。
韩夫人从一旁的书柜里取出四张纸,拿来分别交给陈济和王敬各两张。
两人接过,低头一看,这竟是个生死状!
桃叶站在王敬身旁,也赶紧伸头一看,奈何……又有好多字不认识……
韩夫人笑向陈、王二人道:“大王做事,有大王的规矩。你们应当知道,掘金库、招兵马、入京师,这都是要提着脑袋做的事。你们若真心追随大王,便签下这生死状,今后生死,听天由命!此外,我们还需约法三章,你们都做得到,才算是大王的人,大王若成大事,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
陈济躬身一拜,笑问:“还请夫人赐教,这约法三章,是哪三章?”
韩夫人便说:“其一,王命不可违。能力不达,尽力即可,大王不会怪罪,但若无故违命,视为背叛,杀无赦;其二,内讧不可起。凡在此签下生死状的,都是自己人,若自相残害,杀无赦;其三,秘密不可泄。为办事而所知的秘密,不可告知与事情无关之人。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下人,凡在永昌者,不可擅自离开,不在永昌者,也不可擅自入内,若有所需,当事先告知大王,否则,一律杀无赦!”
陈济听了,不由得有些愁上眉梢,他先前叫马达派人去建康向司姚公主透漏王敬和桃叶私奔到永昌的事,那去跑腿的下人还没有回来,但极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