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东扯扯西扯扯的,居然也聊了不少时间,很快便有护士走过来提醒克里斯蒂亚诺,小亚瑟该去手术室了。
克里斯蒂亚诺闻言顿了顿,他点点头,刚要往后退开一些空间给护士,手就被亚瑟拉住了。
“克里斯蒂亚诺。”小男孩小声喊道。
克里斯蒂亚诺看过去,微微弯下腰:“嗯?”
“会疼吗?”亚瑟问,他眼巴巴地看着克里斯蒂亚诺,“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
克里斯蒂亚诺愣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男孩软软的头发,难怪这小家伙额外关注他。
与此同时,卡卡随着亚瑟的父母正待在主治医师的办公室里,听着医生仔细解释病情:“……是一种比较少见的心率失常,发作的时候,病人会出现心悸、心室率忽然过高,超过每分钟两百次等情况,有可能发生休克、心力衰竭甚至突然死亡。”
卡卡才知道原来这个男孩的情况和克里斯蒂亚诺是完全一样的,他微微僵硬地站在原地,就听医生接着说下去:
“病人的心脏多出了一根血管,我们会进行心脏射频消融术,这个手术无法全麻,我们需要病人全程清醒的状态下接受穿刺。”
“目前我们没法通过心电图确认位置,所以必须要病人感知并且告诉我们疼痛的位置,再用激光去灼烧点位,这个过程会很难熬,但很抱歉的是,他必须自己扛下来。”
小男孩的父母其实早就与主治医师交流过这些内容,这些是为了拍出来给纪录片看的,但当他们再听一遍的时候,这对父母仍旧忍不住捂住嘴小声地抽噎起来:“上帝……那得多疼……我的亚瑟还小……”
卡卡站在一旁如同沉默的雕塑。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他第一次知道克里斯蒂亚诺十五岁那年接受的手术竟然是这样的,他听见一旁男孩父母的抽泣,心脏也跟着被扯得抽疼。
十五岁的克里斯蒂亚诺,就要面对这样的手术和疼痛,以及可能无法再踢球的恐惧,要有多么强大的精神才能直面克服它?
……
克里斯蒂亚诺则在看亚瑟,他迟疑了几秒,然后才慢慢说道:“我不知道这么和你说合不合适,我不会撒谎告诉你这完全不疼。”
亚瑟认真地微微摒住了呼吸,他说道:“我想有个心理准备,那样我才知道我要面对的是什么,我会更勇敢。”
克里斯蒂亚诺笑了笑,他点点头:“那好吧,让我想想……”
“我记得当初我接受的是一个局部麻醉,打麻醉的时候就挺疼的,然后那片皮肤会失去知觉。但你仍旧会感觉到医生的动作,因为那是在……内部的?外部的皮肤没有知觉了,但里面,你会感觉得很清楚。”
他努力去形容:“医生会用某个仪器挤压你的心脏,问你哪里疼痛,你得仔细去感受,如实去分辨,然后告诉他。再之后,你就会感觉到有东西在灼烫内部的某个地方,那就是堵塞的位置了,那个感觉很难形容,但你能忍过去的,毕竟你之后还想踢球呢,对不对?”
小男孩用力点点头,他看上去比刚才惴惴不安的样子好多了,甚至脸上还有了笑:“对!我一点也不怕!”
克里斯蒂亚诺弯起嘴角,用力揉了揉男孩的头发:“不过还有最后一点。随着手术时间推移,麻药的效果会减退的,我记得我当时是早上进去的,直到傍晚才出来,缝针的时候麻药已经过去了,他们没补麻药,这可能是最疼的时候。”
亚瑟瞪大眼:“医生告诉我只要两三个小时就能搞定了。”
“应该是我运气不太好。”克里斯蒂亚诺笑起来,“而且我那会儿都是五年前啦,现在肯定更快更安全了。小亚瑟,我祝你一切都顺顺利利,快点出来,我们有一天一道踢球?”
“好!”男孩一口应下,挥了挥小拳头咧嘴笑,他看向克里斯蒂亚诺的身后,注意到自家爸妈已经从医生那儿回来了,他立即小声喊道,“爸爸!妈妈!快来,我要去手术啦!”
克里斯蒂亚诺闻声看向身后,就见男孩的父母和卡卡就站在不远的地方。
男孩父母飞快擦了擦眼角,朝克里斯蒂亚诺感谢地笑了一下,小跑过来:“我的宝贝!”
“克里斯蒂亚诺,我要去做手术啦!要等我以后和你一起踢比赛噢!”亚瑟被爸妈亲得努力伸长脖子,探头去找克里斯蒂亚诺,然后美美地挥了挥拳头,“我要成为像你这样的人!”
“好的亚瑟。”克里斯蒂亚诺应道,他目送男孩和男孩的父母一道送去手术室那头的长廊。
负责人很快上前领着克里斯蒂亚诺与卡卡前往休息室,他们在这里的拍摄任务也结束了。
“很快会有专车来这儿接你们前往晚宴,请稍等一下。”负责人轻声说道。
克里斯蒂亚诺点点头。
门德斯也坐在休息室里,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看向克里斯蒂亚诺,他第一次听见克里斯蒂亚诺说他做手术的事情,他认识克里斯蒂亚诺的时候,男孩已经在里斯本大出风头了,完全看不出曾经还有过这样的经历。
他光是在角落里听着都觉得疼,才十五岁就得忍受这样的手术,难怪之后踢球的时候再怎么受伤,他看克里斯也能忍极了。
或许在克里斯蒂亚诺眼中,能踢皮球本身就足够抵消其他所有磨难和痛苦了。
“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起过你的手术?”他问克里斯蒂亚诺。
“这有什么好说的?”克里斯蒂亚诺撇撇嘴角,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润了润喉咙和嘴唇,“而且我以为我不记得多少了,不过没想到,嘿,我记性还不错。”
他说着向门德斯挑了一下细长的眉梢,带了一点小小的得意。
门德斯被克里斯蒂亚诺的模样逗笑了,他摇摇头:“才隔了五年,我亲爱的克里斯蒂亚诺,你要是不记得多少的话,那我得担心那个麻药有没有对你的小脑袋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了。”
卡卡则看向克里斯蒂亚诺,知道自己的恋人指的是间隔了二十多年的那段记忆。
隔了二十多年仍旧记得的过程和疼痛,对当时的小克里斯而言应该更加……卡卡抿了一下唇,他轻轻道:“你很勇敢,Cris,你生来就是一个战士。”
克里斯蒂亚诺弯起眼睛:“谢谢,卡卡,这个说法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