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京中没有族人亲戚,另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就是皇后。
但是皇后……
皇后为了八月里的诸事忙碌,已经不见外命妇了。
贺妙宝再傻也知道这会子不能为了自己家中的琐事叨扰了皇后的心神,否则只会让皇后厌倦了自己。
她一时忍了下来。
这些孩童间的事情,疼在父母的心里虽然是了不得的大事
——但是在外人的眼里,只不过是一句随口的“玩笑打闹”罢了。
她女儿的事情再要紧,其实也要紧不过皇后现在手里要忙的事。
妙宝不敢和皇后说,只好私下和徐侯夫人倾诉了两句。
徐侯夫人大为震惊,对瑶瑶也是心疼不已,小心地和她出了点主意:
“妙宝,你的顾虑自是对的,眼下八月里各国使臣朝贡觐见,光是为了太后一个人的寿辰,皇后娘娘都未必能忙得过来。这会儿确实是不好同娘娘说瑶瑶的事情……”
漪娴握住妙宝的手,
“可是我和你既然是好友,瑶瑶我也是真心疼爱的孩子。不若这般,咱们再暂且忍耐一番,等到九月里这些事情都忙完了,我和你带着瑶瑶一起进宫,咱们和皇后娘娘说起,好不好?我同你一起去说。到时候皇后娘娘有了闲空儿处理这些事了,一定会给瑶瑶一个说法的。”
非亲非故的,徐侯夫人愿意为她做到这个份上,妙宝心中亦是感激不已。
妙宝哭诉了一番,这才带着瑶瑶回府去了。
但瑶瑶短短数日之间已经不怎么肯进饮食,人都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儿,也不愿意再去国子学里读书了。
这段时日崇清帝姬在宫中一心陪伴太后,也不曾到国子学里继续来听课,所以国子学里生的事情,竟然还真的没能传到宫里去。
*
用早膳的时辰里,漪娴便缓缓地和丈夫说了起来。
徐侯对这种纨绔无耻子弟素来是深恶痛绝,也不免怒皱了眉。
“这样的事情我竟然丁点都不知道……污言秽语,这小畜生崽子竟然都欺负到女童的身上去了,国子学里都没人管么!”
漪娴叹气,“怎么没人管?国子学里的博士不是已经斥责过了么?可是他们也只能斥责几句,别的还能做什么?流言蜚语,舌头是长在个人的嘴里的,国子学的博士们怎么管?”
徐世守放下手中的筷子,望着妻子,
“你与那贺夫人说的极是,咱们府里虽然平素不掺和别人家的事,但此事非同一般,确实应该帮她。且不说我和方上凛是从前的同袍故交,他还曾与我有过生死之交。这位贺夫人又是你的好友。为了方上凛的女儿,便是得罪这刘侯我也是得罪得起的。
我算是方上凛的兄弟,也担得起这孩子的一句叔父,待到太后的寿辰忙完了,要不然我亲自去刘侯府上跑一趟,看看他刘璀敢不敢见我!我做叔父,去替这侄女讨个公道回来!”
漪娴淡淡地笑了笑,
“如今却是用不上你了,你不是说了么,那方经略使自己也要回来了,正好待人家瑶瑶的父亲立了军功回来,看看刘璀慌不慌!”
徐世守怒意稍平,这便等不及带着皇帝的手诏和令牌等出走了。
“我现在就去把方上凛带回来!一日都不能多耽误了!届时我还要与他联袂上奏章弹劾这刘家教子无方、治家不严!”
漪娴唇边也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来。
“……父亲回来了,终于有人名正言顺给女儿撑腰了。”
她轻声道。
邱姑一面收拾着碗筷,一面也是笑道:“唉,所以说么,这家里没个主事的男人还是不成,女人呐,这辈子就是这么个苦法儿,身不由己。谁都知道男人靠不住,可是还是得盼着他们能护着自己。”
邱姑试探地又多问了两句:“适才听我们侯爷说,这回那方侯爷是带着战功和战俘回来的,立下汗马功劳,陛下肯定要顾着些功臣的面子,好生斥责刘家一番。”
漪娴低头摸着女儿的小脸儿:“那自然了……妙宝总算能高兴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