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年岁,如何是才刚新婚?和我家夫君直到今日便已是整十年的夫妻了,哪里还是没生养过的。膝下也已有了一儿一女,长子已有这么高了。”
她抬起一只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老媪尤是不信,一再摇头:“真是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
湖面上总是喧嚣热闹的,直到了深夜里,更别有一重纸醉金迷般如梦似幻的美感。
一艘艘游荡在湖上的游船纱帐低垂,隔绝出一片片迷离的世界。
时有几艘游船上幽幽飘出伶人舞姬曼妙的歌声,似月华流光一般笼罩在湖面上。
这声响传到别的画舫里,则更像是情人眷侣之间的暧昧低语,窃窃不断。
晚间婠婠和晏珽宗在画舫船舱里用了一顿精巧的酒食,他们借着黄昏日落的霞光,卷起了画舫一侧的纱帐,任由大片绚烂的晚霞余晖落进船舱里,然后又一点点地看着夜幕笼罩,晚霞退去。
水波轻柔荡漾,承载着满湖的柔情蜜意。
婠婠今晚多饮了几杯甜酒,这会儿似乎慢慢地散了出来,让她头脑有些晕晕沉沉,雪腮浮起两团桃粉的红晕,就连手脚四肢亦好似绵软得没有丁点力气。
她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团厚密的云团中,飘飘欲仙,不知身在何处。
平素婠婠倒也绝不至于这样贪杯多饮,只是今夜却是他们成婚的第十年,意义非凡,她与他在画舫中两厢对坐,慢聊琐碎,不知不觉间也就被他哄劝着喝下了这些。
画舫里随行侍奉的老媪进来,放低了声音快收拾了桌子上的酒菜,然后又弓着身子悄悄退了出去。
天际一盏弯月,在湖水碧波中拉长了倒影,潋滟着满湖的波光。
婠婠被他抱到了怀里,她微蹙蛾眉,吐出一口淡淡的甜酒酒气,然后整个人软倒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地蹭着他的胸膛,祈求他的爱怜。
那月光也照进了船舱中,落在她逶迤的裙裳上。
不远不近的游船里,似乎还有歌姬在弹琴奏乐,婠婠隐约听到几句婉转的词句,悠扬动人。
……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
今宵好,今宵好,
好向郎边去。
于是她也浑浑噩噩起来,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便将一对红艳柔软、形状漂亮的唇贴在了他面上,那唇瓣渐渐游移,也略过他的唇和下颚,最后落在他的喉结处,轻柔地吮吸,在他喉结滚动时用舌尖慢慢扫过。
“婠婠,晏稷悟……稷悟……”
她感受到他身躯一震,似乎在她耳边低唤着她的名字。
她觉得自己并未喝醉,她是清醒的。
可是,谁是婠婠?
谁是晏稷悟?
她是谁?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属于他的。
于是两人不知不觉间在软榻上又滚了一圈,她躺在他身下,裙裳被人撕扯得大开,露出雪艳无瑕的大片肌肤,在盈盈月色下刺激着他的眸。
她的身体比寻常时候略微热了些,整个人也软绵无力得有些过分,这时候望着他的眼神里竟然就有了几分懵懂的娇憨。
晏珽宗在她身上探了一把,凉凉道:“做了十年人妇,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还做这样的姿态欲拒还迎?”
婠婠并不懂他的冷嘲热讽,将袒露的身体主动迎合上去,与他肌肤相贴。
“我要你、我要你……”
这是他占有她的第十年。
*
夜幕之上的月亮越照越亮,又日渐沉下。
水波托着画舫轻摇慢晃,成全一对有情人的痴缠爱欲。
船舱里的声响,直到第二日天将明时才渐渐止歇。
翌日晨起,老媪提了热水和巾帕入内,留给两位贵客梳洗。
船舱内是还未来得及在曦光中散去的腥甜糜糜之气,那位公子早已起身更衣毕,正负手而立,远望着窗外的一片江景。
年轻夫人柔柔卧在枕席被褥之间,尚未睡醒,似是倦极累极,眼尾还噙着泪珠,可隔着重重珠帘的缝隙远远一瞥,只觉得分明是被人彻夜浇灌之后的颜色如新,雪腻酥香。
婚后十年,弹指一挥间,恩爱如初,不减少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