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督军猛攻,杨端和所率秦军远来疲惫,不堪一击,大败而归。李牧随即回师邯郸,与司马尚合军,攻击南路秦军。
秦将王贲闻知北路军已被击退,料难获胜,稍一接触,便即撤军退走。
番吾一战,赵国再次获胜,李牧复为赵国建树奇功。
但赵国此年生旱灾,国内半数之地庄稼枯死,颗粒难收,由此人心惶惶。因军粮不济,赵军便不能穷追敌寇,只将秦军击败而已,未能予对方施以重创。
秦军两路攻赵就此失败,王翦只得尽撤上党之军,回国请罪。
秦王政闻讯,大吃一惊:万没想到,赵军竟还有如此强大战力;跛脚李牧,竟有如此高明指挥之才。老将军此前屡有大功于国,且此番损失亦不惨重,本王不怪。
王翦:谢主隆恩!
秦王:胜败乃兵家常事,老将军不必挂怀。再鼓余威,厉兵秣马,立功赎罪便了。
王翦:老臣遵命。
安抚老将已毕,为扭转败局,秦王政急召文武近臣,聚集咸阳宫中,商议对策。
李斯进言:依臣愚见,赵国今虽勉强获胜,实因杨端和轻敌冒进,未与南路王贲形成合击之力。今闻赵境全国大饥,国力不强,民心不稳,粮草储备不足,所损失兵力,也难以得到补充。其国中既无替补兵员,则能战之军久暴于外,必定将乏兵疲,难以持久。我军则后备充实,可再进兵,与彼相持。臣料一年之内,必能拖垮赵军,使其陷于饥馁。待赵军疲惫怠战,我可击其惰归,一战胜之必也。
秦王:卿计甚善,实乃妙策。
话音未落,又有一名大臣出班,宏声奏道:廷尉之论,乃是长策;臣亦有一计,可使赵王迁自去长城,我乃收不战而胜奇效。
众人视之,见说话者非别,乃是国尉魏缭。
镜头闪回,叙述魏缭来历。
魏缭,魏国贵族,秦王十年西入咸阳,拜为国尉,故称尉缭。向有大才,与李斯一起,同为秦王左右辅弼。尉缭刚到秦国,就向秦王献计,下说辞曰:
今以秦国之强,山东诸侯譬如郡县之君,无有能与大王相抗者。然在下所忧者,乃是诸侯合纵为盟,则智伯、夫差、闵王虽强,终必亡于群弱也。望大王不吝财物,用以贿赂各国权臣,以乱其谋略,间其君臣。如此不过损失三十万金,而诸侯则可尽数消灭。
秦王甚奇其论,句句打中心坎,于是言听计从。为示恩宠,秦王还让尉缭享受与自己同等衣服饮食,每次见其进宫,皆以师礼待之。
尉缭颇懂面相占卜,宴罢出宫,不住秦王为自己所安排豪奢馆舍,自甘住于郊野荒庙。
弟子王敖不解,问道:先生甘弃锦衣玉食,避居城外荒野,是何缘故?
尉缭:你非不知,是故意问也。我观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我虽布衣,然见我常身自下。诚使秦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不可与其久游,得便自应远离。
十数日后,尉缭与王敖出离咸阳宫外,偶遇内史蒙武之子蒙恬。三人互视,惧各惊奇。尉缭见到蒙恬面相不凡,便即停下脚步,不由多看几眼,若有所思。
蒙恬却也作怪,急忙上前迎拜,更不多说,亲为尉缭牵马,请回自家府中。
尉缭不言不语,随其入府,及登堂入室,又故作吃惊,问道:少将军乃是上卿公子,将门贵胄,因何对我两个山村野夫,如此错爱?
蒙恬却不答言,双手延其上座,又入内更衣,出来后焚香再拜:先生若是山村野夫,则晚生乃是瞽目无知顽童耶!请师父慈悲,予以收录门下为徒。
王敖在旁,开口问道:你知道此位老先生是何人,便如此大礼参拜?
蒙恬不答,转身又对王敖拜了四拜,这才起身,命人献茶,自己恭敬侍立旁侧。
王敖:少将军此是何意?
蒙恬:两位仙师到我秦国,是欲相助秦王扫平六合,一统天下,非凡世之人也。别人不知仙师来历,晚生却侥幸识得,岂可当面错过?故此非要拜入门下,望乞二位仙师收留。
王敖:你倒说说,我师徒究系何人?
蒙恬:尉缭子者,实乃道祖老聃所传关门徒弟,函谷关令尹喜是也。当初精研仙师所遗五千言《道德经》,由此出凡入圣,虽历数百春秋,而容颜不老。又常改名换姓,在诸侯国游历,并代本门师弟鬼谷子王禅,在各国收揽门徒,以纵横捭阖,调弄乾坤。
王敖:奇哉,怪也!你这个娃儿,有些古怪。则我又是何人,你可知道?
蒙恬:你乃王敖仙师,尉缭子门徒,更是兵家派始祖,鬼谷子孪生兄弟。昔我秦国上将白起,今之老将王翦,赵国上将军廉颇,今之国相李牧,皆乃仙师之入室弟子。
王敖:咦?咦!你这小小娃儿,怎会有如此神通?真是奇哉怪也。
蒙恬:正如仙师所云,我一个小小娃儿,有甚神通?实是昨日已蒙王翦老将军指点,这才识破二位仙师尊颜。故不揣冒昧,欲求投入门下为徒。望乞收录,结草衔环难报!
尉缭半喜半怒:这个王翦,为老不尊,没大没小。竟敢私自泄我行藏,实在可恼!
王敖点头嬉笑,围着蒙恬转了两圈,复又摇头:我观你骨格清奇,正是我辈中人。但你命中多舛,平生不可为将。若非要为之,则必遭天遣,他日不得善终。
蒙恬见其话头松动,大喜过望,再拜说道:粉身碎骨,亦所甘愿!
尉缭子点头叹息:时也运也,数中早定,夫复奈何!
转头对王敖说道:此子不能习学纵横之术,只可领兵为将,你便收了他罢。
王敖点头应允:既是定数难逃,只得如此。听着!你跟我学习兵法,此事只你我及祖师三人知道,不可使第四人得知,我便收你。
蒙恬大喜,大拜八拜,站起身道:若是王翦师兄问起,弟子也说不得么?
王敖斥道:咄!你王翦师兄多大年纪?做你祖父,亦绰绰有余。我仙家辈份序论,岂是凡俗之人能理解者?若说出来,定必泄漏天机,坏我江湖条律。记住!你今后跟他同殿称臣,只以前辈待之,绝不可泄露同门师兄弟天机。若是违背,为师立取你性命!
蒙恬吃他厉言威吓,不由吐吐舌头:老祖休要吓我,孩儿遵命就是。
便命家仆设酒摆宴,款待二位仙师。王敖收了这位幼徒,也是心中颇慰,与恩师尉缭子相视一笑,严厉拘谨之态顿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