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不久,魏惠王集宋、卫、邹、鲁等国,到逢泽(今河南开封)会盟,秦国亦派公子少官参加。逢泽会后,魏惠王率诸侯朝见周天子,就此称霸。
秦国通过逢泽之会,却就此赢得宝贵时间,休养生息,练兵囤粮,做好与魏决战准备。此时乃是秦孝公十八年,下令统一度量衡,并造度量衡标准器,到全国各地。
越明年,魏惠王以太子申为将,庞涓为副,联合赵国,兵攻韩,围其南梁。
韩侯不敌,再次遣使求救于齐,请兵相救。齐威王颇畏魏军,问策于众臣。
大夫张丐奏道:韩国若败,必将并入魏国;于齐大为不利,不如及早救之。
军师孙膑谏道:不可。韩、魏之兵未弊而救之,是我代韩而受魏兵,反听命于韩也。
齐威王:若依军师之计,我其袖手,以观其成败乎?
孙膑:非也。魏有破韩之志,韩见将亡,必东面求助于齐。我因此便可深结韩亲,而晚承魏弊,则国可重,利可得,名可尊也。
齐威王称善,遂告韩使:卿其回报韩王,寡人必兵往救,且待调兵遣将,并备军资。
韩使拜谢,告辞回国。韩侯闻报,因恃有齐国之助,故而奋力抗击魏军,死守不降。因五战不胜,只得再次遣使,向齐求救。
孙膑道:今魏、韩两国精疲力竭,此我出兵之时也。
齐威王从之,于是仍命田忌为将,并使田婴为副,孙膑依旧为军师,率车五百乘,革甲万余,出兵击魏救韩。
便在此时,韩国有布衣之士徐生,单身前往魏营,请见魏太子申,进言游说。
魏太子申:两国交战之际,先生来此为何?
徐生:来救公子,出于险地。
太子申:今韩城南梁旦夕且下,却说我处险地,先生莫非便如孙膑,亦患疯颠之疾乎?
徐生:我谓不然。公今身为魏国太子,自为主将攻韩,大失计算。幸而得胜,富不过于魏,位不过于王;万一不胜,将若之何?
太子申:若依先生之计,我将奈何?
徐生:不如乘胜回师,以全名声。夫无不胜之害,而有称王之荣,此谓百战百胜者。
太子申称善,又见南梁久攻不下,便欲班师。庞涓欲建新功以雪前耻,闻此大惊,遂联络部下诸将,齐来劝阻:王以三军之寄,属于太子,未见胜败,而遽班师,与败北何异?
太子申由是不能自决,遂不能撤。但中军诸将见此,已无斗志。
便在此时,田忌引领齐国大军出境,便欲直望韩都进。
孙膑急止:将军不可!吾向者救赵,未尝至赵;今救韩,奈何往韩乎?解纷之术,在攻其所必救。今日之计,惟有直走魏都,再行此前围魏救赵之计!
田忌恍然大悟,立即从之,乃令三军齐向魏邦进。
庞涓连败韩师,将破其南梁,忽接探马来报:齐寇魏境,望元帅作班师。
庞涓大惊,只得传令去韩归魏,来迎齐军。
孙膑料知庞涓将至,便谓田忌:三晋之兵,素来悍勇轻齐,我可因其势而利导之。《兵法》云: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趋利者军半至。庞涓以为齐军深入魏地必怯,我可示弱以诱之,再施埋伏之计胜之。
田忌:如何诱之?其前番已吃大亏,今还能重蹈覆辙乎?
孙膑:庞涓虽然善战,其兵法未精,某必使其重蹈前日覆辙也。
因俯耳低言,详说减灶诱敌之法。田忌大喜,再从其计,信之不疑。
庞涓引兵回国,心念功败垂成,不胜之忿。乃对诸将说道:此番齐师伐我,必还是孙膑用兵,诸公须要加倍小心;然必要擒此膑夫,以雪我桂陵前恨。
大军还至魏境,庞涓带人细察齐军遗下安营之迹,并使人数其军灶,足有万坑。
庞涓不由吃惊:若十人一灶,则齐兵足有十万之众,我等万万不可轻敌!
明日又至齐军遗营,则剩五千余灶;又明日,灶仅三千之数。
庞涓喜道:此必是齐军心怯,不敢深入,大半于中途逃亡。此非但是魏王洪福,亦是我报仇之日至矣。
太子申:齐人多诈,又兼孙膑智谋过人,大帅不可大意!
庞涓受不得此激,更兼一生之中,最听不得有人当面夸赞孙膑。于是勃然大怒道:量此刑余之贼,与田忌今番自来送死,有何智谋?庞涓愿生食其肉,以雪桂陵之耻!
于是羞怒之下,便将自己“万万不可轻敌”之嘱,完全抛于脑后。
庞涓:兵贵神,传我将令!尽弃辎重后勤,步军亦皆悉留在后,使庞葱率领徐进。与我挑选精锐二万人,某率一万居右,太子申分率一万在左,倍道兼行而追!
孙膑在前催军行走,使人时时探听消息,高坐车中,不断屈指计算行程。
田忌:军师是以鬼谷神数,以占我军吉凶胜负乎?
孙膑:胜负已定,有吉无凶,何必再占!
田忌:则军师掐指不止,所算者何?
孙膑:我算庞涓前来送死之期也。
田忌:其死期何时,又死于何地?
孙膑:以其行军度测算,魏军日暮时分必至马陵。其地夹于两山中间,溪谷深隘,堪以伏兵。庞涓葬身之处,天意安排已定,是谓在劫难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