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童叫道:奉晋侯诏旨,只拿通敌谋反郤氏,余从不问!
郤至闻此大惊,回车欲走,早见一人凌空飞至,直登车顶,剑似长虹,迎面劈来。郤至尚未看清来者面目,便觉自己颈上一凉,级离腔,落入车中。
来者非别,正是刺客清沸魋。
可叹郤錡、郤犨、郤至兄弟,素日骄横跋扈,终因一鹿之争,皆作无头之鬼。
中军元帅栾书及上军副将荀偃皆在朝堂,只听宫外街上喧闹,未知生何事。
忽见胥童引兵到来,辕木之上悬挂三个血淋淋级,仔细看时,认出正是三郤。
荀偃大怒喝道:鼠辈为乱,杀害大臣,又持兵私闯朝堂禁地,是欲造反耶?
胥童见到执政栾书,心中打一个突。又闻荀偃此语,将心一横,命令众甲士道:栾书、荀偃二人,与三郤同谋反叛,一齐拿下,重重有赏!
甲士奉命上前,擒执二帅,拥至朝堂。
胥童命寺人入宫,请厉公升殿,先以三郤级呈献:禀主公,三郤谋反,为臣所诛。
晋厉公:倒也罢了。还有何事?
胥童:拿得栾书、荀偃,与三郤同谋,请主公裁决!
厉公吓了一跳,怒道:三郤谋反,与栾、荀二卿何干?
长鱼矫低声密奏:栾、郤同功一体,荀偃又是郤錡部将,三郤被诛,栾、荀二氏不除,后必为郤氏复仇,主公思之!
晋厉公:一举而杀三卿,朝中空矣,国必动乱,绝计不可。
乃命当场释放栾书、荀偃,还复原职。二臣浑身皆被冷汗湿透,谢恩辞出。
长鱼矫:臣闻百姓造乱谓奸,朝臣作乱谓宄。报奸以德可矣,报宄则必以刑。未施惠于民即行杀戮,不可谓德;臣迫其君而不加讨,不可谓刑。德、刑不备,则臣民将乱。主公一时妇人之仁,今赦二卿之罪,并复其原职,则二卿岂肯赦国君哉?终必为乱。
厉公闻奏,只不肯听。
长鱼矫见此,摇头叹息,辞君出宫。因知道放虎归山,必留大患,回家思之再三,遂命家人收拾行李,装载车辆,当夜出城,逃奔西戎。
晋厉公重赏甲士,命将三郤尸号令朝门,三日后方许收葬;郤氏之族,在朝为官者,尽命罢归田里。众臣见一日间陡生奇变,无不惊震。晋厉公见此,又安抚栾书及荀偃。
晋厉公:郤氏无君,我故伐之。二卿切勿因被执而以为辱,请安心归位就职。
栾、荀二人再拜稽:国君讨伐有罪,却免我二人之死,如此大恩,臣焉敢怀怨?
厉公信以为实,不再以二臣为意。乃封胥童为上军元帅,以代郤錡;夷羊五为新军元帅,以代郤犨;清沸魋为新军副将,以代郤至。楚公子熊茷举报郤氏有功,命释放回国。
栾书、荀偃羞与胥童等人同事,自此称病在家,杜门不出。
厉公八年,闰十二月乙卯日。
晋厉公出游,到大夫匠骊氏家中,上军元帅胥童陪同。
匠骊氏者,乃晋厉公外嬖,极受宠幸,家在太阴山之南,离绛都二十余里。厉公游猎于此,乐而忘返,三宿不归。
荀偃闻说此事,私谓栾书:昏君无道,我等称疾不朝,岂能长得苟安?且胥童、夷羊五等人不除,恐三郤之祸,不旋踵便至我族!我等手握兵权,宁死此等宵小之手耶?今昏君在外,兵不过五百;你我但行不测,别立贤君,谁敢不从?
栾书叹道:我家世代忠于晋室,今万不得已,只可为弑逆之事矣!
于是二人议决。
栾书下令:命牙将程滑,以狩猎为名,率车五十乘,甲士八百随从,出离都城,伏于太阴山左右。若遇车马到至,不论来者何人,立即诛杀,提头来见!
程滑:喏,末将领命!
栾书遣走程滑,自与荀偃二人,乘单车出城,到至匠骊氏庄园,谒见厉公。
晋厉公:二位贤卿不在都中,到此何为?
栾书:楚公子熊茷寄密书来,说楚王欲报前番伤目之恨,将起大兵来伐。主公三日不归,臣民失望,众卿特命臣二人来此,迎驾还朝。
厉公闻说楚军来伐,不疑有诈,急命起驾还都,使胥童率军三百前导。
胥童领命,引军先,行至太阴山下。忽然一通鼓响,伏兵大起,程滑当先拦住。
胥童:狗奴!也不看我是何人,你敢造反耶?
程滑:某奉元帅之命,特来讨反叛逆贼!
上前只一戟,便将胥童刺死,倒在车中。余众见此,皆都惊散。厉公自后赶至,见状大惊,未等开口,早被栾书、荀偃左右执住,擒下车来,囚于程滑军中。
晋厉公见此,不由长叹:悔不听长鱼矫之言,乃有今日!你二人休道三郤已死,便敢谋反,尚有其他公卿,须容你两家不过!
栾书闻言点头,对荀偃道:主公此言不差。范、韩二氏若闻我等为逆,恐有异言。宜假君命召至,迫其同谋方可!
荀偃称善,乃遣使回城,分召士匄、韩厥出城,前来见君。
士匄对来使道:主公若有要事,可回朝召集众卿商议,何必非要召至城外!
韩厥:你实话告我,主公今在何处,所召何人,欲议何事?(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