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以子罕为将,抵御诸侯联军。子罕避实击虚,出兵夜袭宋、齐、卫军营,三国之军先败,于是晋军无功而返。
次年春,郑国上卿子驷主动进攻晋国虚、滑二邑,卫国出兵援晋。
同年夏,楚国遣公子成、公子寅领兵北上,助郑击晋。
此后晋、楚交攻,皆都围绕郑国进行。
画外音:鄢陵之战,是晋楚争霸,继城濮之战、邲之战后,最后一次主力军队会战。此战结果,楚国对中原争夺走向颓势;晋国虽然借此战重整霸业,但对中原诸侯控制力亦逐渐减弱。此战并无赢家,其实两败俱伤,此后中原更无霸主。鄢陵之战是因争夺郑国而起,但晋国虽胜,却并未征服郑国;战后又多次伐郑,楚国也多次出兵救郑,便成乱局。
晋厉公鄢陵胜楚,自以为天下无敌,骄侈愈甚。又宠信佞臣胥童,排斥六卿功臣。
士燮预料强敌楚国既败,晋国必乱,由此郁郁成疾,不肯医治,并使太祝祈神,只求早死。未几果然病卒,子范匄嗣其爵位封地。
镜头闪回。晋国大夫胥童,姬姓胥氏,胥克之子,以奸佞便给,见宠于晋厉公。
早在晋成公六年,郤缺当权,谓胥克患有蛊疾,因此罢其官职。
蛊疾者,今之精神病也。
胥克从此成为世上个被宣布患有精神病者,家族亦因此而败落。
胥童因此深恨郤氏,自袭父爵,便专心谄佞晋厉公,欲利用君权以报先父之仇。
彼时三郤(郤锜、郤至、郤犨)权倾朝野,张狂霸道,晋厉公亦阴恨郤氏之专横。
故此胥童便与晋厉公一拍即合,并为其出谋划策,寻隙谫灭郤氏家族。
闪回结束。晋厉公升朝议政,众卿大夫参驾,各自分班列坐。
胥童左右四顾,因见三郤不在,乃趁机起身,上前施礼,将欲进谄。
晋厉公:卿有何奏?
胥童:鄢陵之战时,郤至已围郑君,却并车私语多时,终解围放郑君而去。其必有通楚私情,只是一直未有实证,未曾败露。今楚公子熊茷为我所囚,一问之下,便知其实。
晋厉公:即依卿奏,并为审官,去问熊茷,当日实情。
胥童便至禁室,来见熊茷:公子若欲归楚,当依我一事。
熊茷喜道:公果能放我归国,在下惟命是听。
胥童遂附耳叮嘱,如此如彼,熊茷应允。由是待胥童离去,熊茷便自监中修书,寄送于晋侯。晋厉公观其密书道:
贵国郤氏,与我楚国令尹子重交善,屡有书信相通,常言君侯无道,人心更思襄公。郤至欲奉襄公之孙姬周为君,举晋国以事楚王。臣欲求归,故以此闻于君侯!
镜头闪回。晋襄公庶长子名谈,自灵公即立,避居于周,在卿士单襄公门下。
姬谈在周都洛阳娶妻生子,故取名曰周。
自晋灵公被弑,晋国人心思慕襄公,是为晋厉公最为阴忌之事。
闪回结束。晋厉公览书大怒,杀机顿起。
此后一日,晋厉公饮于内宫,欲索鹿肉为馔,使寺人孟张往市中购之,遍求不得。
便在此时,郤至自郊外载鹿于车,从市中而过。
孟张远远看见,上前拦住车驾,说明国君欲购鹿肉为馔之意,并径直上前取肉。
郤至非但不给,反而大怒,弯弓搭箭,将孟张射死于市中,然后载鹿归府。
孟张从人奔回宫中,报于国君:我家主为主公往市中采购鹿肉,久而不得。因见郤至车载鹿归,上前索购。郤至非但不与,反张弓搭箭,将我家主当街射杀,扬长而去!
厉公闻报大怒:晴天白日,朗朗乾坤;当街杀我寺人,郤季子欺孤太甚!
立召胥童、夷羊五等宠臣入宫,共议其事,欲以当街射杀君侍为罪,逮捕郤至。
胥童进言道:主公不可!若擒郤至,其以家甲拒之奈何?且郤錡、郤犨闻而必叛,则当年赵穿弑君之事,今日当重现矣。依臣之计,不如将三郤一并除之。
夷羊五附和道:臣部下现有公私甲士数百人,若以君命夜搜三郤府宅,可保必胜。
话犹未了,座中早有一人笑道:今郤至身兼司寇,郤犨又兼士师;三郤家甲倍于公室,若依公策,我群臣皆都休矣!
晋厉公闻听此言,大吃一惊,定睛看时,见说话者,正是嬖臣长鱼矫。
晋厉公:若依卿策,便当如何?
长鱼矫:若依臣计,不如诈为狱讼为仇,争闹公堂,并以重金求购勇士,觑便刺之。夷羊五复引兵在外接应,岂有不可?既有疏虞,亦不殃及主公及我等。
晋厉公:卿真妙策!我宫中有力士清沸魋,天赋异禀,轻身功夫惊人,捷似猿猴;兼且力大,可助卿等,成此大功。
由是便召清沸魋至内,与胥童、夷阳五、长鱼矫等人密议,谋划刺杀三郤细节。
画外音:夷阳五者,晋厉公嬖臣,因与郤锜争田不过,故心怀深恨。长鱼矫则与郤犨争地,郤犨将长鱼矫一家全部擒拿,男女同置一车,绑在横木上游市,脸面尽丧。长鱼矫对郤氏之恨亦可想见,故愿与胥童及夷阳五同谋,必除之而后快。
数日之后,三郤在讲武堂议事。长鱼矫与清沸魋各以鸡血涂面,假作在当街闹市争斗,扭结到讲武堂来,各诉曲直,争论是非。郤犨当堂审问,清沸魋假作上前禀话,捱近公座,抽出所藏利刃,猱身扑上,刺死郤犨。
郤錡见状大惊,急拔佩刀来砍清沸魋,却被长鱼矫跳起接住,一刀刺入左肋;清沸魋再复一刀,正中前心,眼见不能活了。
郤至捉空趋出,升车而逃,欲奔回府,组织家甲,复来寻仇。正奔走之间,迎头正遇胥童、夷羊五,引八百甲士来到,当街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