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两军上年末打得头破血流,在这年初接触时,却出奇地克制。
在开平中屯卫,也就是后世唐山的位置,两军很默契地挂起了免战牌。各自在排兵布阵的同时,拼命积蓄力量,准备来一场大的。
每天,朱由榔都能收到好几封关于秦皇岛的战报,有喜也有忧。
喜的是6地的防线坚如磐石,山海关一线的清军第一天便被打蔫了,根本推不动明军的战壕铁丝网阵地。
秦皇岛是明军的中转枢纽,那里的仓库囤积着大量粮草、弹药、药品等军备物资。
只要港区不沦陷,便可以继续提供补给。再加上6师也随军携带不少粮草弹药,即使海运断绝,再坚持三个月亦不成问题。
忧的是水师战舰折损非常大。
仅交战的第一天,大明水师便有二三十艘战船沉没了,百余艘战船受损。还好秦皇岛港区未失,受损战船得以紧急修补,舰队才能保持基本的战斗力。
哪知清荷联军就像疯了一般,仅隔三天便再次来袭,双方又拼了一个浮尸遍海。
朱由榔知道,每艘福式战船的编制是一百五十名水手水兵;福建水师的战船人少一些,也至少有几十人。
每沉没一艘战船,意味着百余士兵落水。那些水兵一旦泡到冰冷的海水里,身体会迅失温,伤口会持续流血。
即便秦皇岛海域是明军主场,战后可以搜救,亦很少落水士兵能幸存。
两次海战,几十艘战船沉没,水师最少损失五六千名水兵和水手,比滦州战役6师的伤亡还要惨重。
可郑成功每夜来的战报里,仍充满浓浓的战意。
他在其中一份报告里说道:中华荣辱在此一战,臣虽愚钝,亦勉力为之。必胜虽无把握,成仁却有决心……
……
永历二十二年,农历二月下旬,凌晨。
辽东刚刚开春不久,黄海北部依旧风高浪急,极不适宜航行。
更可怕的是,由于辽东冬天太过寒冷,金州至朝鲜漫长的海岸线会结下厚厚的冰层。
开春后,北部沿岸刚化开的浮冰随着海风刮到大海里,对航行船只造成极大威胁。
特别是晚上,较大的浮冰可能对船只造成致命伤害。
所以,援潮雇佣军团长高启翔下令,舰队所有船只半帆航行。可即便是半帆,各舰的舵手依旧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就撞上浮冰,葬身鱼腹。
“一不小心,开过了啊,差点跑皮岛去了,真操蛋!”
微弱的晨光下,高启翔裹着厚厚的披风,在指挥台上骂骂咧咧。
几个月前,碣石镇收到监国朱慈煊命令,要求潮汕第三次组织船只北上,为北伐军提供补给。
由于福建境内抗清起义军此起彼伏,高启翔判断李率泰无力南下,于是和苏利商议北上助战。
碣石苏利欣然同意,搜刮了十几艘民间海船,交给高启翔使用。
援潮雇佣军本来就是朱由榔的私人武装,自主性很强。高启翔给广州打了份报告,还没等朝廷回复,便以“武装补给”的名义,带着数百雇佣军北上。
这支带着六分仪的舰队离开潮汕后一路向东北进,在宝岛的“鸡笼”做了最后一次补给,然后沿着一股叫“黑潮”的暖流继续进。
黑潮是一股很温暖的洋流,主要流向对马海峡,不过在日本九州附近,有一股微弱分支流向旅顺口。
冬季,从崇明出的海船逆风航行,便靠着这股微弱洋流艰难驶往旅顺——如果没有六分仪,海船这样子跑肯定会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