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丽埋怨乔俊婷的时候,李寻安已经呼呼大睡了。连着几天来,李寻安一直缺觉,他熬夜写稿写了一个通宵,体力、精力严重透支,待昏厥后醒来,精神又被乔俊婷的一句怀疑“中风”而紧绷着,直至被送进医院,各种检查让他既紧张又不安,隐隐约约的恐惧装在心间,直到初诊结果出来。
“陈旧性心梗”是什么病?他尽管没有仔细打听,也没有听到医生的详细解释,只能按字面来分析,陈旧性,就是心肌梗塞过,现在的心肌血管自动打通了。李寻安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躺在推车上被医护送来Icu的路上,悄悄地动了动左右双臂,又悄悄地抬了抬左右双脚,咦……非但有知觉,还听使唤,开心一下子打败了恐惧,不就是陈旧性病症嘛!死不了,也不可能半身不遂。他这么暗想着,终于放心了。
没有闲事叫安心,加上Icu病房不像急诊间那般嘈杂,只有十几部心电监护仪在出有节奏的“滴……滴……”声响,还有吸氧患者过滤氧气那“呼落落……呼落落……”那种像极流水的声音,不经意地起着催眠的作用,李寻安的睡意不用召唤,悄然而至,没一会便深睡了过去。文丽与乔俊婷在Icu门外的讲话声就算是吵翻天,他也听不到一句了。
乔俊婷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警察。她在派出所会乱了方寸,在其它任何时候的脑子都很清醒。她听从候成杰的律师换掉倪立新,唯恐遭李寻安责怪,会使坏教唆文丽对付李寻安,但当李寻安患病住进Icu病房后,跟文丽的姐妹情谊复燃,付出了一如既往的真心实意。
乔俊婷知道李寻安进了Icu不需要家属陪伴,见文丽准备打电话向单位请假,赶紧又说:“你等等,李寻安住在里面……”她指指Icu病房,“你又进不去,浪费假期干什么?你只要坚持一天,明天开始就放假了。你继续上班去,还能挣点加班费呐!同样是上班,加班一天算三天,你咋就这么死脑筋呢?丽丽,你今天一请假就完了,你听我的,只当没这回事,该上班就上班去,反正今天单位都早放,在假期里也没人管,你想早点回来就早点走,你请什么假呀?啊?你咋这么傻的!天底下就没你这么傻的女人了……唉!”
文丽任她在耳边唠叨,毅然决然地给领导打了电话请了假,乔俊婷见状,她说到最后,唯能长叹一气。
乔俊婷刚叹完气,眼珠一转又说:“丽丽,我知道你不放心把李寻安一个人仍在医院,你让你公公婆婆来医院等消息不就行了吗?丽丽呀,你大概是跟钱有仇吧?有加班费不去混,非要一根筋坐在这里傻等,你上辈子肯定是母猪投胎,今世还是猪脑子。”
文丽瞬间惊醒过来,说:“哎呀!我还没跟他老妈说呐!我现在就打电话。哎哟不对,万一把他们给吓着了,把他们吓出病来怎么办?”
乔俊婷被气得摇摇头,说:“你这个笨女人,现在到想周全了。说你笨呀,你还真是笨得要死。你怕吓着老人,就不会告诉李寻琴吗?让李寻琴去转告他们,说李寻安差点没了命,现在正住在医院抢救呐!你看他们怎么办!万一李寻安的父母真要吓出点什么毛病来,又不是你亲口告诉他们的,你担心什么?谁也怪不到你的头上。丽丽啊!你的脑子呀,一点也不会转弯,真的是笨死了。”
文丽任她骂,愣是不还嘴,主张却是坚定,直接给婆婆林素芬了一条微信:寻安急病,来医院了。
不多一会,林素芬的电话追了过来,简单问了几句病因、住哪家医院,便抛下一句:“好好的怎么就犯心脏病了呢?你等着,我马上过来,见了面再说。”
乔俊婷一听林素芬要来,立即说:“行吧!反正我的话你也不听,我上班去了。你有事给我电话。哦……李文放学我会去接的。嘻嘻,我直接把他带回家啦!呵呵,总算有机会家养女婿了,最好李寻安一直生病,一直住在医院里……”
她的话没说完,文丽怒目直射乔俊婷,没好气地打断道:“你说什么呐!你诅咒他干什么?”
乔俊婷一怔,顿觉自己这个玩笑开过头了,立即亲热地抱了抱文丽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说错话了!我不是看你难过嘛!一直阴死着脸,就想跟你开个玩笑嘛!”
“这种玩笑有什么好开的!要是我也诅咒你家侯成家你会怎么想?”
“诅咒侯成家?你能诅咒他什么?”
“我诅咒他吃一辈子官司,牢底坐穿也出不来。”
乔俊婷的脸色陡变,指指文丽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文丽手一挥,弹走乔俊婷指向自己的手指,余怒未消地说:“我我……我什么?你也知道玩笑难听呀?”
乔俊婷恨声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亏我待你这么好!以后你有本事不要再来找我。”说罢,她转身就走。
文丽却冲着她的背影轻声叫道:“放学了,帮我把文文送来医院。”
乔俊婷生气地说:“狗屁!你让我送就送来啊!你做梦去吧!”声未落,人已远,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声最终盖过了她的说话声。
文丽收回目光,视线落在拿包生煎上。
不饿!文丽也想吃,她此刻吃的是闺蜜之间的感情。
文丽才了一个生煎包,林素芬和李真被李寻琴送来了医院,李寻琴没有多作停留,她仍旧上班去。林素芬健步如飞,一路小跑着抢到了文丽的面前,开口就说:“丽丽啊!寻安的身体一直很好呀!他他他……咋就病得这么急呢?”
文丽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在李真后脚赶到,气喘吁吁地说:“老林啊!你是老糊涂啦!谁见过生病要打招呼的?哦……你走这么急干嘛?”他不忘安慰文丽,“丽丽,你不用着急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了嘛!我们要相信医生……”
林素芬焦灼地打断了李真的话,说:“你就知道净说些没用的话!生病总有预兆的。老头子,你不是也有心脏病吗?一有症状就吃药。丽丽,我怎么一直没听你们说起过,寻安的心脏不好呀?”
文丽站起来,把林素芬扶着坐下来说:“我没注意!一直看他好好的,就没到他也会生病。”
林素芬立即接口说:“丽丽,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什么叫他也会生病?凡人谁能不生病?你当寻安是神仙呐!”
李真打岔道:“丽丽,医生怎么说?”
林素芬根本不给文丽说话的机会,她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你的心思不能全部放在文文的身上,你平常也要关心关心寻安的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寻安跟他爸一个德行,是不会说肉麻话哄人的,可你也不能对他不管不顾啊!”
文丽心头的委屈,顿时化作一道被泪花包裹的无辜目光,看着林素芬讷讷而言:“我……我……”
李真见状,立即坐在了林素芬的身边,拉拉她的手臂说:“老太婆,你怪丽丽干什么?要不是丽丽把寻安送来医院,他还有命呀?唉!现在不是没事了嘛!就知道瞎着急。”他前俯身子,侧头看着文丽,“丽丽,你别气啊!老太婆就是急了,乱说的,她是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