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的追悼会顺利结束,王荟担心的变故没有出现,她总算放下了一颗揪了几天的心。王荟不知时小敏临时请李寻安救场的内情,一心以为是李寻安顾全大局,才没让时小敏当众难,因此,她对李寻安油然而起了一份感激之情,悄悄地对李寻安说:“李总,我们加个微信。以后有事找我。”
李寻安想偏了,反倒以为王荟不过是想在第一时间里,知道时小敏会向组织提什么要求!便装着开玩笑般的说:“人家现在是孤儿寡母,你们可不能欺负人哦!”
李寻安的无心之言,偏偏说中了要害。
王荟连忙说:“李总,您这话,明显是欺负我嘛!我们秦总的爱人,谁敢冒犯?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她拍拍李寻安的手臂,“放心,只要我在新事业一天,就绝对不会让秦太太受半点委屈。有事我们多联系,谢谢您今天帮我。”
因李寻安身份莫辨,又见黎得荣、余民才和谢明楚等复华三大亨对李寻安青睐有加,而麻长河始终陪在他们身侧,引起了众人的无数猜想。来参加追悼会的领导离场时,他们对李寻安的慰问,明显多于时小敏。连孙周也不再无视李寻安了,临别那一刻,他握着李寻安的手说:“寻安,我一直看好你的,有时间就来集团走动走动,总不能让我来找你喝茶聊天吧!哈……”他原本想笑,一想到这场合,笑是多么的不合适,脸色马上收住。
丁凯华的态度也变了,他主动来握李寻安的手,并俯身过去轻声说:“李主任!我那天说得气话不要放在心里啊!你什么时候再来部里?我有好茶。朋友送的。”
只有凌思远的话,让周围人吓了一大跳。他与时小敏来告别,却拉着李寻安的手说:“小李!我收到过一封信,是写给你的哦!”
复华集团纪委书记收到的信,除了举报信,还能有什么?
麻长河紧张到一时呐言,站在李寻安的身后,手心顿时冒出一掌心冷汗,下意识一般地离李寻安远了一厘米。
时小敏就算是不问世事的全职太太,凌思远的话也让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颤抖地说:“凌书记!你可不要吓我啊!我家秦青才走,你这是要把我吓出病来啊。”
不做亏心事,何惧鬼敲门!李寻安坦然地一咧嘴,说:“表扬信吧!”
凌思远一怔,他的心思瞬间转换,难道李寻安知道?假如是李寻安自导自演送来表扬信,这个问题的性质就严重了。他马上“哦!”了一声,指指李寻安说:“你的表情有问题啊!这事我倒要好好查一查了。”他随即放松神色,问时小敏道:“你对李寻安很关心啊?”
时小敏说:“要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的话,应该只剩秦青和寻安了。凌书记,你可不能随便诬陷一个好人哦!”
凌思远摇摇头说:“你呀,很会用词,跟我说诬陷!”
麻长河解围道:“时小敏说世上只有两个好人。凌书记,你和我都被排除在外了。”
凌思远呵呵一乐,马上收住脸色去握麻长河的手,说:“麻处,近朱者赤。秦总和小李啊!我还是挺放心的!”他扭头看向时小敏,“放心,被李寻安说中了,确实是表扬信。纪委收到表扬信,起码在我的手里是第一回。好啦!走了,你们都要节哀,有困难就让小李来找我。”
看着凌思远走远,麻长河瞅得一个空挡,小声地在李寻安的耳边说:“表扬信!纪委书记能跟你说表扬信!这样的公开场合!寻安,黄袍加身了要。”
李寻安忙着回礼,等到另一个空挡出现,才回头问麻长河:“你什么时候走?”
“有话跟你说。”
他们熬到送走最后一位领导,连王荟和成彧也走了,时小敏终于如释重负般地拉着李寻安的手臂说:“寻安,长河,我们去休息室。我有事要请你们帮我出出主意。”
李寻安和麻长河对视了一眼,有话只能稍后再说,在眼下,时小敏的事要紧。
他们跟随时小敏一走进休息室,时小敏立即把王荟带人来家,像是抄家一般地搬走了秦青的所有东西,还扣下遗书不给自己看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寻安大是惊讶,脱口而出:“大千世界,怎么会生这样的事。”
麻长河倒也冷静,问李寻安道:“黎得荣在致悼词前说得话,你怎么看?”
时小敏忙问:“什么话?我没注意呀!”
李寻安说:“你去接秦青出来的时候,黎董说了几句话,你没听到。”
时小敏紧张地问:“他说什么啦?”
李寻安说:“言下之意,我分析呀,黎董是借题挥。应该是黎董听到了什么闲话!”
时小敏问:“什么闲话?是不是说我家秦青的闲话。”
麻长河说:“你别急嘛!我们听寻安分析。”
时小敏点头说:“那好那好,你赶紧说。”
李寻安想了想说:“黎董两次强调,秦总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说明闲话给了他压力。闲话嘛!无非就是两种,一是生活作风,二是贪污受贿。”
时小敏当即反对,她一挥手说:“不可能,这两种事绝对不会跟我家秦青沾边。不可能!打死我也不信。”
麻长河说:“还有第三种可能!小敏,我问你,外面传说秦青有抑郁症,是不是真的。”
时小敏的心一酸,眼泪一下子滚出了眼眶。李寻安眼明手快,抽出几张餐巾纸递给她。她用餐巾纸擦着眼泪说:“是的!我们结婚的时候,他就明确跟我说过,他有抑郁症。他一直在看心理医生,我认识他时,已经大有好转,差不多没有症状了。他没有骗我,我看他温文雅尔,对我又好,我们就相处了一段时间,就像是试婚吧!其实,试婚也是他提出来的,他的意思是,只要病不作,日子就过下去,要是病情加重,我们就好聚好散。后来,我们过得挺好的,又意外有了身孕,所以我们就坚持了下来。”
李寻安点点头,说:“难怪了。我记得你说在家无聊,喜欢看什么解析梦什么的书,原来你是在替秦青看心理学方面的书呀。”
麻长河叹了口气说:“唉,我也记得,你跟晏教授当时还乓起来了呐!”
时小敏负气地说:“谁叫他说我有病啦!他才有病,他全家都有病。”
李寻安劝慰道:“算啦算啦!过去的事不提啦!你们后来呢?”
时小敏说:“秦青一直在吃药,就是抗抑郁的药。这药啊!有副作用,秦青感觉到他的记忆力下降了,开会的时候还会走神,脑筋也转得比以前慢了,反应也不行了。总之一句话,到最近的两年,他不敢再吃药了,然后就失眠,睡不着,食量减退等。这些我都现了,就照着书上写的去做。晚上,我给他播放大自然的声音,给他读哲学方面的书,看见他睡了我再睡。我还给他做爱吃的菜,看着他吃到揉肚子,我还傻乎乎地高兴呐!谁知道……”她开始失声痛哭起来,话语出现断断续续,“他、他、他都是、都是在、都是在骗我的……他做给、是做给我、看的、做给我看的。其实、其实,他是装睡,他、他、吃饱了,就去、就去……趁我、趁我不注意,去卫生间、卫生间,去吐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