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示意身体状况欠佳的兰多夫找个地方坐下,自己则是很随便的往墙边一靠,近乎懒洋洋的吐出两个字,“说吧。”
前上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路数,微微一愣,“说什么?”
慕景的语调漫不经心,仿佛自内心的认为这不是应该由她来考虑的问题,“你觉得说什么能保住你的命,就说什么。”
“你敢杀我!”这绝非疑问,而是不折不扣的的威胁。尽管诺曼还坐在松软的沙里,但长年累月身处上位积攒出的威仪还是不容小觑。
别人不说,才刚刚找地方坐下的R博士心头下意识的打了个突,感慨,这些刀口舔血的大兵果然都是野蛮的生物。
只可惜,诺曼真正想要威胁的对象——慕景无动于衷。对于明摆着的事实,她认为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
前上将对于慕景无礼的反应实在有些接受不能,他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见过敢于无视自己的晚辈或下属了。通常情况下,他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敢造次,更不要说语出威胁——听到诺曼上将威胁的人,几乎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诺曼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如今阶下囚的身份,尽管他已经在这间不见天日的金属牢房中被关了好几天,但他却是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一点。
即使还没有到害怕的地步,但心里却忽然有些没底。
慕景究竟想干什么?
经过一次跃迁再加上半天航行,慕景辛苦走这一趟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和一个老头子面面相对的。她慢条斯理的开口,“我和你侄子雷蒙德的交易,你应该听说过了。”
不仅听说,诺曼还十分后悔居然没能阻止那场交易的生。
不,应该说,他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将旁支的雷蒙德送上了副治安官的位置。本来看那小子做事还算勤勉,而且一区属于高危范畴,随时有炸雷的风险,放一个家族中无足轻重的成员在那里,也算是安了一道防火墙,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有人顶缸。
旁支就是旁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挡箭牌都做不好。
诺曼倒是并不怎么担心雷蒙德会泄露什么秘密,那小子从来没有接触过家族的核心秘密——前上将并不知道雷蒙德曾经无意中看到了冰原科考护卫队的照片,如果他了解这个细节,此时此刻只怕很难维持镇静。
诺曼面露高傲,语含讽刺,“我并不关心你究竟用什么筹码收买了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子,不过,你如果指望用同样的筹码收买我,那未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慕景当然不会被对方的态度左右,她只需明白色厉内荏的是谁、掌握主动权的又是谁,这就足够了,“原来,上将阁下并不怎么看重自己的小命。”
诺曼听出对方的暗示,原来雷蒙德被她藏起来了,怪不得家族没能找出那个叛徒的踪迹。不过,算了,也不是什么紧要事。
诺曼神色间的不屑更加浓烈,“虽然不知道你把人藏在什么地方,但在此提醒一句,如果你要用同样的方法对我,可是大错特错。”一边说着,他一边环顾周遭,这种条件特殊的牢房依然入不了前上将的眼,“即使你把我藏在鹰堡里,只怕也是不够的。”
“从来没有说过要把你藏在鹰堡。”慕景纠正,“更准确的说,是从来没有打算把你藏起来。”
不管是级别还是年龄都比对方差了一大截,但慕景的气势分毫不弱,以一种全然无谓的态度面对诺曼,“上将阁下方才也说了,鹰堡的安全措施远远不够,以此我们可以稍加推测,连太空监狱的防御措施都不能阻挡的危险来自于何方?”
“……”诺曼难得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自己随口的嘲讽竟然也会被抓住把柄,慕景此举,早已出了断章取义,直接进入了扒皮抽筋的范畴。
既然开始猜了,慕景也不怕往深里再多猜一点,“其实,‘藏’这个字就非常微妙。我把雷蒙德藏起来,是为了躲避你。那么你呢上将阁下,‘藏’起来又是为了躲避谁?”
诺曼不仅无语,连脑子都是一片混乱,慕景以一种全然不安排理出牌的手段,轻而易举的扰乱了他的思绪。
自从被关进这间牢房,诺曼便一直在思索慕景此举的目的,而事实上,他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并且为此准备了一整套的应对之策——将军不打无准备的仗嘛。
可是,慕景一上来就是套路之外的谈话,这就难免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慕景的声音听起来好似在感慨,但这并不影响其中咄咄逼人的意味,“能够让汉卡克家族的当代家主生起‘躲避’念头的人物,我猜测,应该不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