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也跟着落座,悠哉哉的靠着椅背。她反正不会轻易接受《委任状》,有不少细节还需要与元帅慢慢磨,在这个耗时又耗精力的过程中,她选择让自己舒服一点。“宋家是准备让我当一个免费苦力了。”
平级调任,起码从军职上,慕景半毛钱的好处都没有捞着。
不过,站在宋家的立场上,他们大概宁可世上所以好处都化为灰烬,也不能容忍慕景沾染分毫。
事实上,没有任何好处都算不得陷阱,这依然是一个幌子。
慕景的嘴角越上翘,不过眼睛却反常的幽暗下去——不少见过基因改造异变红瞳的目击者都感慨,一只仿佛凝固鲜血般的眼睛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慕景此刻的眼睛,纯黑的色泽中潜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
之前宋以轩冲着慕景亮出红瞳的举动其实是相当幼稚可笑的,眼睛是红是黑是蓝是黄,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
如果宋以轩与慕景比较精神值,后者或许还会受到一定影响,但仅仅只是具象化表征的一只眼睛,她是真的不在乎。
慕景以这样一双纯黑的眼睛看着洛伦丁,至少与他对视了半分钟之久——从深重的幽暗中,洛伦丁感受到了仇恨。
日积月累的,难以洗刷的仇恨。
不过半分多钟之后,慕景轻轻眨了眨眼睛,收回了慑人的目光,她仿佛事不关己的评价了一句,“大家族果真能为所欲为,在他们眼中,我是少将还是中将区别都不大,都是他们随便拿捏的一只蚂蚁。”
听听这话说的……洛伦丁根本没法接。
况且隐约能听出来,慕景的恨意不仅因为眼下宋家对她晋升的阻挠,她指代的是“大家族”,而不单单只是“宋家”,造成她如此强烈情感的理由必定更加复杂、更加幽深。
好在的是,慕景也没打算等着对方接话,她将话题从错综迷离的大局拉回了可以掌控的现实,“在我同意或者拒绝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须弄清楚——关于从一区带回来的人,总部是怎么处理的?”
严格说来这些事虽然与慕景有关,但关系并不大,完成对一区noah实验室的清缴之后,她的任务便彻底结束。往后的善后工作将由专门的人手负责,如果别人愿意知会她相关情况,那也只是出于情分,若是没人告知,从职权划分上她无权过问。
洛伦丁犹豫了两三秒,最终还是决定回答——眼下慕景情绪好坏至关重要,她的选择甚至从很大程度上将会左右未来局面的展,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而让她不痛快。
“按照惯例,实验对象都收容治疗了。不过就他们异化的阶段来看,治疗的效果只怕不会太好,这一点你要明白,要有心理准备。”洛伦丁理所当然的认为对方是在担心那些人的状况,于是顺便宽慰了一句。
“只是实验对象?”慕景觉得有点不太对。
“啊,有什么问题?”洛伦丁满腔迷惑。
慕景反应极快,将嘴边与“致幻剂”相关的内容都咽了下去。她在刹那间意识到,元帅只知实验对象,而并不了解致幻剂感染者的情况。
但事实上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感染者引了极大的麻烦,对局面的破坏性不比实验对象少。尤其是两者表现出来的症状十分相似,以至于慕景担心会对无辜者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不得不下达了节制的命令。这也在某种程度上促成了她当时的行动方案,冒着精神力透支的危险与雷蒙德周旋,而不是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全面清扫战场。
慕景轻巧而自然的换了话题,“你看过兰多夫的报告了?”
洛伦丁点头,评价道,“R博士的报告专业详尽。他是军方基因改造实验的总负责人,治疗的事宜也全部交给他,能不能成功我们谁也不情况,但是R博士一定能给出最好的治疗方案。”
慕景只是点头,没有接话。因为她已经判断出来,兰多夫在交给总部,或者说递交元帅的报告中隐瞒了致幻剂感染者的存在。
兰多夫绝不是会做多余事的那种人,但她不明白他如此隐瞒的用意。
正是因为不清楚,慕景需要格外谨慎,她在这里说错一个字,都有可能会破坏兰多夫的计划——起码从私心里,慕景还是愿意相信兰多夫这个朋友的。
关于善后安置的事,慕景决定不再多问,多说多错。她直接跳向结论,“要我接手一区,条件之一,我要共享总部对这些实验对象的治疗数据。当然,是包括方案、过程、结果等等在内的全部数据。”
也不知洛伦丁在考虑什么,竟然没有马上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