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抬手不打笑脸人,这点礼数阮青萝还是有的,阮青萝冲关氏点点头。
“堂舅母,请回避一下,我和我娘说几句话。”
关氏迟疑了一下,本不想走,可是想着梅富贵地叮嘱,不情不愿站起来,临走又看了阮青萝一眼,阮青萝陡然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关氏看她的眼神,像极了一只捕食猎物的饿狼。
瞬间,阮青萝有种被贼盯上的感觉。莫不是今天她要嫁妆声势闹大了,梅富贵关氏知道了,又想打这些嫁妆的主意?
郑妈妈和荷香外加老李头,三个人把箱子抬进屋里。梅氏看着箱子,张了张嘴不敢说话。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不知道这箱子里有没有她的嫁妆?她希望女儿要回嫁妆,又害怕女儿要回嫁妆。
“娘,要不是今天我去要嫁妆,我还不知道武安侯府那么不要脸。玉雕送子观音没要回来,前朝的名画没要回来,貔貅镇纸和瘦金贴也没要回来。那些绸缎和布匹,早就没了。阮二奶奶给了五十两银子,咱们的绸缎就当贱卖了。”
阮青萝打开箱子,每一件东西都用布包着。梅氏一件一件打开来看,看着看着,眼泪又出来了。她以为这些东西永远都见不到了,没想到女儿又把他们要回来了。
“娘,我说了,给他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再去要剩下的四样东西。”
“青萝,别,别去了,那些要不回来就不要了。。。。。。”
梅氏呐呐地劝阮青萝,她常年被关在内宅,抬头四四方方的天,低头就那一个小院子。从来没想过丈夫不给她撑起一片天后她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现在阮青萝这么刚强,她有点欢喜,但更多的是担忧。惹恼了武安侯府,他们还能过平安日子吗?
“娘,没事,他们不敢不还。”
阮青萝让郑妈妈和荷香把箱子锁起来塞到床底下,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得看好了。
“娘,关氏来和你说啥了?”
梅氏神色有些不对。
“没,没说什么。荷香,给小姐盛饭。”
“不用,刚才在外面吃了几个包子,喝点汤就行。小珂、荷香姐,带了点好吃的,你们吃吧。我去厨房喝点汤。”
阮青萝和郑妈妈去厨房,荷香也过去,进了厨房。荷香竹筒倒豆子,把什么都说了。
“小姐,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堂舅太太说让三奶奶把小姐许给梅林韦。”
“什么?”
阮青萝差点把汤吐了,太恶心了。关氏是嫌自己命长,嫌她收拾梅富贵太轻?
“王八蛋,她怎么跟我娘说的?”
“她说,堂舅老爷在监牢里住了这几天,总算知道监牢里是怎么回事,监牢就不是人去的地方。他在里面关了几天就被打成这样,三爷被关进监牢已经半个月,肯定快不行了。就算放出来,人也废了。
她还说堂舅老爷知道错了,不该起了占便宜的心思。这几天把什么都想通了。他感谢三奶奶还让他们住在这里。”
阮青萝根本不相信梅富贵和关氏是真心认错悔过,这两个人就是一对滚刀肉,说出这一番话,用脚指头想想就能猜到两个人肯定别有用心。
“她还说什么?”
“堂舅太太说三爷肯定会被杀头,说到时候三奶奶带着小姐和少爷就成了孤儿寡母。孤儿寡母受尽欺负,阮家把咱们撵出来就是事实。她说,他们想帮衬咱们,可是名不正言不顺,她就想着,要是把小姐许给梅林韦,两家并一家,往后有人欺负咱们,他们出头就名正言顺。”
阮青萝火冒三丈,扔下碗就要去找关氏,可是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梅氏并没有对她说这事,要是说了,她火还可以。但梅氏并没有说,显然梅氏也没有答应。
阮青萝继续吃饭,边吃饭边对荷香说。
“你在家里多盯着点,那对公母不是好东西,死皮赖脸赖在咱们家,就是想占便宜。他们肯定还会闹幺蛾子,你看着点,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告诉我。婚事娘只要不答应,他们不敢胡来。不怕。”
郑妈妈皱皱眉。
“小姐,这事还得小心点,梅富贵和关氏都是破烂货,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能用上。小姐不能大意了。反正少爷整天在家里,荷香你跟紧了小姐。绝对不能让小姐落单,防着那俩破烂货使坏。”
阮青萝点点头。
“妈妈说得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小心些好。等我忙过这一阵,想个法子彻底把他们撵走。”
吃完了饭,郑妈妈和荷香洗锅洗碗,阮青萝要帮忙,被郑妈妈撵了出来。阮青萝刚走出厨房,正好碰上梅香雪。梅香雪狠狠瞪了阮青萝一眼,鼻子里冷哼一声。
阮青萝并不搭理梅香雪,和梅香雪这种猪脑子过招,跌份儿。
“看你还能嘚瑟几天。哼,等嫁给了林韦,看我不收拾你。”
梅香雪低声嘟囔,阮青萝和梅香雪错开身,突然站住。
“梅香雪。”
梅香雪没想到阮青萝会叫她,转过头看阮青萝,阮青萝猛地一抬手,做出要打梅香雪的架势,梅香雪吓得尖叫一声蹲在了地上。
阮青萝嗤笑一下,就这点胆,呸。
回到堂屋,阮青萝对梅氏说。
“娘,现在堂舅也回来了,他们说什么时候搬走?”
梅氏张了张嘴,说不出来话。关氏刚才说的那些,她有点动心。阮枫若真出不了监牢,他们娘仨可就真成了孤儿寡母,侯府又回不去,没有营生杨家,到那时候怎么办?他们怎么活下去?梅富贵不管怎样,好歹是个男人,能撑撑门面。
“青萝,他们的房子早就不在了,寒冬腊月的,你让他们搬去哪儿?反正他们就住东厢房,就让他们先住吧。等开春了再说。”
“不行。娘忘了他把咱们撵出去的事?下那么大雪,梅富贵把咱们撵出去,可想过我们没地方去,可想过他住的房子是娘的?”
梅氏语噎,说不出话来。
“娘,善良没错,那要看对什么人。他们是狼,我不想做东郭先生。”
梅氏讪讪的,不敢再说话。那天被赶出去,她真的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去哪里。若不是女儿请来了京兆府的官差,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我知道你担心咱们往后的日子,放心,有我呢。再说了,我爹说了,他没有贪污,清者自清,皇上一定会还他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