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一见令牌,仅存的疑虑也没了。
“如此说来,老弟还真是自家人?”
“借小的千万个胆,也不敢骗将军呐。”宠渡一脸谄媚,“上回共饮,怕是时候有点久,将军忘却了。”
“‘将军’?”蛤蟆念叨几遍,“这名号本头领喜欢。待将这一干人等关入地牢,可敢与本将军再喝一场?”
喝酒?
小爷求之不得!
“承蒙将军不弃,小的可就恭敬不如从命。”宠渡一边给蛤蟆捏肩捶背,一边把嘴唇舔两下。
蛤蟆见状,只道也是个酒鬼,心下更乐,与宠渡正说些酒趣,不料花斑虎上前就骂。
“臭蛤蟆别光顾着喝酒。”
“你们不也要陪那些个长老堂主?”蛤蟆没好气,“各喝各的。”
“看样子,这蛤蟆与其他头领不太对付……”宠渡这阵寻思,那边的花斑虎又说话了。
“地牢结界由你布置,若出了岔子,大王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
“那地方若无指引,”蛤蟆漫不经心,“这帮喽啰里,谁人出得来?”
“小心点总没错。你莫要忘了,上次口粮走脱,虽也被抓了回来,可大王依旧斩了当差的蝠头领。”
“那便如何?”
“连亲族都不手软,何况你我这等外来户?”
“好好好,本将军少嘬两口便是。”蛤蟆心急火燎要喝酒,懒得瞎扯,面儿上诺诺称是,心下却不以为意。
——“这鬼地方怎比得了‘妙蛙谷’?本将军早不想待了!真出了事,大不了一走了之。”
“你又是何人?”虎妖转头问,“怎这副鬼样?”
宠渡如前搪塞几句,仍旧亮出令牌,加之蛤蟆在旁帮腔,又有人修吵嚷,斑虎也觉闹心,懒得细问。
结果,竟当真让宠渡这般大摇大摆地入了黑风寨,跟蛤蟆入洞喝酒去了。
想当初,刚出狼窝那会儿,宠渡便急着抢老头子的流云葫芦,就此与酒结缘,十几年的熏陶下来,自是海量。
反观蛤蟆,早喝过几坛本已半醉,哪里还拼得过?
其结果不言而喻,不消一个时辰,那黑背蛤蟆已被宠渡甩翻桌下。
虎妖曾言,蛤蟆负责地牢结界。
破界的“玉如意”早被小妖送还洞中。
宠渡在石床上搜了片刻,把玉如意摸到手,忽想起虎妖的话,忖道:“这蛤蟆实也爽快。我走得潇洒不假,他必获罪于血蝙蝠,有死无生。
“这蛤蟆与其他头领本自不合,分明有离去之意,之所以还待着,怕是没到非走不可的地步。
“何不趁此推波助澜,迫他出走?也叫他免去一死。”
酒品见人品,也见“妖品”。
蛤蟆将军耿直有趣,确实对味。
有老狼、乌小鸦及蛇母在先,妖人殊途什么的,滚一边儿去吧!
这个波,小爷推定了。
但要促成此事,便少不了黄泉露。
玄阴宗弟子身上应该有。
反正要找涣元散的解药。
诸事齐至,正可毕其功于一役。
口哼小曲儿,手拎酒坛,宠渡一路摇摇晃晃,刚出洞府,便见门口两只妖兵将钢叉一并,喝问:“呔!道人何往?”
宠渡手捂下腹脚踩碎步,把半坛酒晃得叮当作响,急道:“我要放水,茅房在哪儿?”
“且慢。”
绿蛤蟆打个眼色,红蛤蟆奔入洞中。
“你俩倒是忠心护主,还怕我将你家头领砍了不成?”
宠渡暗笑,趁此工夫,一边旁敲侧击,问绿蛤蟆探明了地牢的大概方位;一边居高眺望,借着连片的火光,记下大概的地形。
洞中石床上,蛤蟆将军腆着白肚皮睡得正香。
红蛤蟆耳闻鼾声,只远远把将军乍看一眼,飞也似跑出来,随手一指,望宠渡嘿嘿笑道:“林中,随意。”
林中随意?!
果然,还是妖族洒脱。
沿途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妖兵个个酣饮。
宠渡一手甩着玄阴宗令牌,一手提着小酒坛子,醉模醉样走三步退两步,寻个四下无人的地方闪进林中。
与此同时,在飞鼠山以西百里开外的一处隐蔽山洞内,血蝠王脸色惨白碎袍挂身,顶着一头蓬正自抓狂,何来往日里的风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