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祭鼎,在别处收人不是更妥当?在净妖宗眼皮子底下行事,就不怕打草惊蛇?还是说玄阴宗此举另有打算?
随着思绪的不断跳转,宠渡冷汗涔涔,再看船上弟子殷勤劝酒,总觉着笑里藏刀。
而此刻,蓬船早已御风直上行在高空。
下船,已然不及。
直接跳船?
反正九二玄功第一重小成,如今皮糙肉厚,耐摔。
宠渡瞥一眼船外,有些犯晕。
从这高度下去,不死也残,整个人可就废了。
虽可催动符纸缓解坠势,但人家也不傻,岂会干看着?
更为紧要的是,就算自己侥幸逃脱,但卢迅咋办?
这家伙看似木讷,却好交际,且总往比自己强的人看齐。这哪里是榆木脑袋?分明是大智若愚!
开山立派正缺人,像这样的好苗子,万不能就这么折了。
“你爷爷的,这回是真上了贼船。”
此行……必是凶险万分!
杀刀疤脸在先,对玄阴宗本就避犹不及,眼下却自己送上门,宠渡顿时啼笑皆非,好在滴酒未沾,也不曾吃过半点东西,应该还有转机才对。
但到底该如何脱困?
忽而想起从刀疤脸手里得来的那块令牌,宠渡心有计较,拉过卢迅轻声叮嘱道:“待会儿不论是何局面,一切旁若无事,懂?”
卢迅大为不解,“老弟何故紧张?”
事急从权,宠渡也不跟他打商量,语气端的强硬,令道:“眼下无暇细说,你依言行事便了。”
卢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他如此慎重,心知不一般,把小酒喝着,轻轻点了点脑袋。
这当口,玄阴弟子绕了一圈,前来劝酒。
其余人不知究竟,宠渡却是装糊涂,端着从葫芦里倒出来的酒,嘻嘻哈哈与那几名弟子对饮。
玄阴宗弟子当然乐见他这般豪饮,不疑有假,彼此寒暄几句,兀自去了。
又过片刻,宠渡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佯装醉意,起身言道:“诸位,相、相逢即是有缘,在下敬各位一、一碗。”
“咦,这不是那位么?”
“看那脸红得,才几碗就扛不住了?”
“力气大又如何,屁用。”
“少个人正好,咱们多吃点些。”
众人虽则窃笑,场面上却不好拂他面子,与宠渡对饮一碗,却把卢迅弄得云里雾里。
“这老弟怎想起一出是一出?”卢迅虽则不解,但记起宠渡吩咐,只能先且将心中疑惑压下,仍旧吃喝。
此后不久,卢迅猛而头晕目眩,心说向来是海量,今日怎几碗就醉了?还忽然使不上劲儿!
迅哥儿扶额嗟叹,却闻听连片脆响,甩甩脑袋循声看去,见得杯盏摔了满地,一片狼藉。
啪——啪——哗啦!
猎妖客,三三两两瘫倒在地。
卢迅到底反应过来。
酒食有毒?!
众人也明白,却晚了。
也不知酒中是何毒药,不作还罢了,一作起来十分猛烈,船上的精壮大汉竟无一人扛得住,从清醒到全部躺下,也就眨两眼的功夫,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卢迅终于洞悉宠渡的心思,晕过去前一刻,晃见宠渡正望着自己笑,心说还是你厉害,早有察觉。
——“有我在……别怕。”
隐隐约约地,耳边响起宠渡的低语,卢迅莫名心安,脑海里便只剩一个念头。
“老弟……全看你了。”